“至于静思斋这边,”马皇后顿了顿,“陛下的意思,既然风波已过,小五也需要更开阔的环境养病,总困在此处也不是办法。待过几日,让小五搬回坤宁宫偏殿吧。这里的守卫也可撤去了。”
这个消息让殿内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松!封锁终于要解除了!虽然只是搬回坤宁宫,依旧在深宫范围之内,但至少脱离了这种孤岛般的囚禁状态,行动会相对自由许多。
云奇连忙应下:“奴婢遵旨。回坤宁宫也好,娘娘照看更方便,殿下也能更安心。”
朱橚心中也是一动。返回坤宁宫,意味着能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信息渠道会更多元。但同时也意味着回到马皇后更直接的视线下,行动需要更加谨慎。而且,坤宁宫人员复杂,眼线可能更多。
是机遇,也是挑战。
马皇后又坐了片刻,细细叮嘱了朱橚的饮食注意事项,方才起身离去。
静思斋即将解禁的消息很快传开,殿内的气氛明显活跃了一些。宫人们脸上有了些笑容,收拾东西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刘纯前来诊脉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他并未多言,只是诊脉后对云奇道:“殿下脉象虽仍虚弱,但已渐有起色,回坤宁宫后,只需安心静养,按时服药,假以时日,必能康复。”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在开完药方,准备离去时,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朱橚,指尖在药方的一角极其轻微地点了点。
朱橚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垂下眼帘,假装困倦。
刘纯离去后,朱橚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刘纯那个细微的动作,是无意的,还是又一个暗示?
等到药方被拿去御药房抓药,药被送来煎煮时,朱橚刻意留意了那张药方。他记得刘纯点的位置,似乎对应着方子里的一味药——远志。
远志,安神益智,交通心肾。是一味很常见的安神药。
但在此刻,这个药名似乎别有深意。远志……远大的志向?还是在提示他,需要更有智慧和耐心?
朱橚无法确定。与刘纯的“交流”,如同在迷雾中猜谜,每一个信号都可能有多重含义,也可能只是过度解读。
但他至少确认了一点:刘纯仍在关注着他,并且可能仍在尝试用极其隐晦的方式与他沟通。
搬回坤宁宫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就在三天后。
在静思斋的最后一天夜里,朱橚趁着守夜宫女打盹,再次艰难地爬向那个多宝格。他需要取回那张至关重要的纸条,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然而,当他摸向那个抽屉缝隙时,心里却猛地一沉——
纸团,不见了!
有人在他之前取走了纸条!
是谁?是刘纯自己?他发现了朱橚取走纸条,担心暴露,所以趁机收回?还是杜安道的人?那次搜查虽然被中断,但之后他们是否又暗中进行了更彻底的检查?
冷汗瞬间浸湿了朱橚的后背。如果是前者,尚且还好,最多说明刘纯更加谨慎。如果是后者……那杜安道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刘纯传递信息的证据!之所以按兵不动,或许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刚刚因为即将解禁而稍感轻松的心情,瞬间又被巨大的不安所笼罩。
这深宫之中的博弈,从未停止,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处。
次日,搬迁如期进行。乳母和宫女们抱着朱橚,提着简单的行李,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居住数月的静思斋,返回了坤宁宫。
再次回到熟悉的偏殿,环境更加宽敞舒适,伺候的人手也更多了。马皇后特意吩咐一切用度皆按最高标准,务必要让朱橚尽快好起来。
然而,朱橚却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较小的囚笼,搬进了一个更大、也更复杂的囚笼。
坤宁宫看似温暖安全,实则眼线众多,关系微妙。皇后的宠爱是他的护身符,也是最大的焦点。他必须更加小心地隐藏自己。
平安作为随侍药童,也被带回了坤宁宫,但他被安排在了更外围的住处,行动受到更多限制,与朱橚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刘纯依旧每日前来请脉,但总是在众多宫人的注视下进行,再无任何异常举动。
那张消失的纸条,如同一个悬着的巨石,始终压在朱橚心头。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平静,甚至有些平淡。但朱橚知道,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北三所的谜团并未真正解开,“鬼”虽暂遁,但可能随时归来。刘纯的秘密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杜安道的势力日益膨胀。诸位兄长的目光也未必友善。
他就像一只刚刚经历了暴风雨洗礼的雏鸟,羽毛未干,躲回巢穴,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惊蛰的雷鸣,等待着羽翼丰满,可以真正翱翔于暗夜的那一刻。
蛰伏观变,非是屈服。 静水深流,暗藏惊雷。 雏枭于巢,已砺爪牙,静待风起。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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