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逐渐不再表现出明显的害怕,有时甚至会对着朱棣带来的新奇玩具露出好奇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病弱幼儿对外界有限的好奇和接受度。
这一日,朱棣又来探视,带来一个做工粗糙却颇有野趣的木雕小马。
“在北边跟一个老军匠学的,雕得不好,五弟凑合着玩。”朱棣颇有些自得地将小马放在朱橚榻边。
朱橚伸出小手,摸了摸小马,嘴里发出含糊的“咯咯”笑声,显得很有兴趣。
朱棣见状,心情似乎也不错,随口对一旁的乳母道:“五弟这般年纪,总闷在屋里也不好。今日天气晴好,不如抱他去廊下透透气?本王看着便是。”
乳母有些犹豫,看向云奇姑姑。云奇见燕王发话,且确实风和日丽,便点头应允:“有劳燕王殿下看顾片刻。”
于是,朱橚被乳母裹得严实,抱到了坤宁宫回廊下晒太阳。朱棣屏退了左右,只留自己和乳母在场,坐在一旁,看似随意地看着庭中景色。
这是一个难得的、相对独立的接触机会!
朱橚心中念头飞转。他不能做得太明显,但或许可以借此试探一下这位四哥对宫中近期之事的了解程度和态度。
他摆弄着那只木雕小马,玩了一会儿,似乎腻了,小手一松,小马掉落在铺着软垫的美人靠上。他并未去捡,而是扭过头,目光投向庭院角落一株半枯的石榴树,小脸上忽然露出些许害怕的神情,小手微微指向那边,嘴里含糊地嘟囔:“……黑……怕……”
那株石榴树所在的方向,并非北三所,但却是宫中另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
乳母连忙安抚:“殿下不怕,那是棵树,不是黑虫子。”
朱棣却顺着朱橚所指看去,眉头微挑:“五弟为何怕那里?”他转而问乳母,“那边近来可有什么不妥?”
乳母哪敢多言,连忙道:“并无不妥,想是殿下病中恍惚,看错了。”
朱橚却继续表现出不安,甚至往乳母怀里缩了缩,低声道:“……响……痛……”
这两个词说得极其含糊,但朱棣显然听清了,脸色微微一动。响?痛?他联想到离京前似乎隐约听到的关于宫中不太平的些许风声(虽不详细),以及回京后感受到的那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紧张气氛,再看幼弟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窦。
但他并未继续追问乳母,只是淡淡道:“既是五弟害怕,日后少去那边便是。”他伸手捡起那只木雕小马,重新塞回朱橚手里,“玩这个吧,马儿跑得快,什么妖魔鬼怪都追不上。”
语气看似哄孩子,但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这时,云奇姑姑端了茶点过来。朱棣便不再多言,喝了口茶,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这次短暂的、看似无意间的接触,朱橚达到了初步目的。他在朱棣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让这位四哥对宫中的“不太平”留下了印象,且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警觉。至于这颗种子何时会发芽,又能起到何种作用,则需日后慢慢观察。
而朱棣的归来,也确实如朱橚所料,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杜安道的注意力。杜安道忙着巴结这位新近回京、圣眷正浓的皇子,忙着打探其对北三所事件(官方版本)的看法,一时间对坤宁宫偏殿的“关注”似乎稍有松懈。
刘纯前来请脉时,神色也似乎比前几日稍稍轻松了些许。在一次换药间隙,他趁着乳母去取干净绷带,殿内暂无他人的极短暂时刻,极其快速地将一小包东西塞进了朱橚的枕头底下,动作快如闪电,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药箱。
朱橚心中剧震,但面上依旧懵懂。
待刘纯离去后,他悄悄摸出那东西——是一小包用油纸精心包裹的、散发着清甜气味的冰糖。
冰糖?
朱橚瞬间明白了!这是对他之前“拒食鱼”(表达对模糊信息不满)的回应!冰糖,味甘,性平,在此刻寓意“甘”、“平”——甘于平淡,耐心等待?或是暗示信息通道“甜”(顺利)了?还是另有所指?
这更像是一种安抚和鼓励,暗示他稍安勿躁,保持现状。
与此同时,负责给平安送饭的那个“机灵”小太监,出现的次数也逐渐增多,有时还会“顺手”帮平安更换伤药,动作间偶尔会与平安有极短暂的眼神交流。
平安背后的伤口在缓慢愈合,而那条通往“青囊”世界的隐秘丝线,似乎也正在悄然变得坚韧。
燕王归京,搅动一池春水。 稚子探兄,悄播疑种。 甘糖暗递,似有佳音。 深宫迷局,因新棋子的加入,而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第二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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