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浓重的药味混合着炭火气,也无法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慌和绝望。宫人们屏息凝神,脚步轻得如同猫行,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仿佛会被无限放大,招来灭顶之灾。
太子朱标躺在锦榻之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而困难,额头上覆着冰凉的帕子,却丝毫无法降低那骇人的体温。他时而陷入昏睡,时而又在高温的折磨下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全然不见了往日的温润儒雅。
太医院院使吴鹏举被几位最资深的太医围在榻前,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指搭在太子腕间,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希望的脉搏。他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剂,清热、解毒、固脱、开窍……但太子的病情却如同失控的野马,向着最凶险的方向一路狂奔。
“陛下,”吴鹏举跪在朱元璋面前,声音颤抖,几乎带着哭腔,“殿下此症,来势太过凶猛,邪热内陷心包,已是……已是危殆之象!臣等……臣等实在是……”
朱元璋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站在外殿,隔着珠帘望着里面儿子痛苦的身影。他没有发怒,没有咆哮,但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滚的黑色风暴,却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令人恐惧。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整个东宫如坠冰窟。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皇帝的声音嘶哑,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救活太子。否则,太医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蕴含着尸山血海的意味。吴鹏举等人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连滚爬爬地退回内殿,继续那近乎绝望的救治。
消息被严格封锁,但坤宁宫距离东宫并不远,那种山雨欲来的死寂和压抑,依旧不可避免地传递过来。
朱橚在自己的偏殿里,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一次次带回令人心惊肉跳的坏消息:“殿下高热不退”、“殿下开始说明话”、“太医们束手无策”……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大哥被这莫名其怪的急症夺去生命!历史难道真的不可改变?那他穿越而来,拥有这一身医术,又有何用?!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决绝。他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不再使用密码,而是用最直白的文字,写下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方案——基于他对病情症状的描述(高热、呕吐、腹泻、谵妄)所做出的最可能的现代医学推断:重度细菌感染引发的败血症及中毒性休克可能。
他写下了他能想到的、在这个时代可能实现的、最激进的治疗思路:大剂量使用最强效的清热解毒及活血化瘀药材(相当于广谱抗生素和改善微循环药物的替代),辅以大量补液(口服或灌肠),并明确提出必要时可采用“放血泄热”的物理降温法(这是他极度不情愿但无奈的选择)。
写完后,他仔细地将纸条折好,塞入一个普通的香囊中。然后,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内侍服饰,深吸一口气,径直向外走去。
“殿下,您要去哪儿?”守在外面的小太监惊慌地问。如今东宫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我去给母后请安。”朱橚面无表情,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母后忧心大哥,我去宽慰几句。”
这个理由无法拒绝。小太监只得惴惴不安地跟着他。
朱橚并没有去坤宁宫正殿,而是绕到了后殿一处供宫人休息的耳房附近。他知道,刘纯作为太医院目前少数几个既得皇帝些许信任、又与他有隐秘联系的太医,很可能被安排在此处随时待命,或者……正在那里因为无能为力而备受煎熬。
他的判断没有错。在一处偏僻的廊下,他看到了独自一人对着墙壁,浑身散发绝望气息的刘纯。
“刘太医。”朱橚低声唤道。
刘纯猛地回头,看到一身内侍打扮的朱橚,吓了一跳:“殿……您怎么……”
朱橚迅速将手中的香囊塞进他手里,打断他的话,语速极快,声音压得低无可低:“刘太医,母后忧思过甚,旧疾恐有复发之兆。这是她平日习惯用的安神香方,你立刻照此方配药煎煮,或许……或许能让她心安些许。”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刘纯,里面没有祈求,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暗示。
刘纯愣住了。皇后旧疾?安神香方?这都什么时候了?但他接触到朱橚那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神时,心脏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给皇后的安神方!这是……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香囊。这太疯狂了!这是干涉东宫诊治!这是欺君之罪!一旦败露,万死难赎!
“殿下!这……这使不得!”刘纯声音发颤,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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