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令周王就藩的旨意,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朝堂的每一个角落。虽然皇子成年就藩是祖制常例,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太子刚刚脱离危险,陛下对五皇子态度微妙——这项任命自然而然地被赋予了各种隐晦的解读。
投向坤宁宫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同情,有审视,有幸灾乐祸,也有难以言喻的探究。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以“医癖”和“孝行”闻名的五皇子,将如何应对他人生中这第一次重大的转折,或者说……放逐。
朱橚的反应,却平静得超乎所有人预料。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安或抗拒,接到旨意后,依旧是每日雷打不动地去侍奉马皇后,细心照料,闲话家常,仿佛即将到来的离别并不存在。只是在侍奉之余,他开始“兴致勃勃”地向内官监和户部的官员请教就藩的礼仪流程、王府属官的配置、封地租税的征收管理等等,问题细致琐碎,完全沉浸在一个即将接手自家产业的少年皇子角色中,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种表现,完美符合一个不谙世事、只关心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藩王形象。就连一直暗中观察的朱元璋,在听了检校的汇报后,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或许,这个儿子真的心思单纯,之前种种,只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在这份“积极准备”的表象之下,暗地里的动作却从未停止。
“夜枭”的指令变得更加密集和急迫。就藩的行程就是最好的掩护和最后的时间窗口。
“谕:鸮二、鸮五:就藩队伍规模庞大,人员混杂。即刻着手,将‘巢穴’核心人员、重要资料及器具,化整为零,分批混入王府属官、仆役、工匠队伍名单,务求身份合理,过程自然,绝无纰漏。” “谕:鸮三(情报分析):加快对开封府及周边州县官员、士绅、卫所将领的背景、喜好、关系网之渗透与分析。本王抵达之前,需有一份详尽的‘人物志’置于案头。” “谕:所有枭众:蛰伏,隐匿。抵达封地后,非本王亲令,不得妄动。首要任务:扎根,织网。”
一条条指令化作密码,通过不同的渠道悄然流出金陵城,飞向开封。一张无形的大网,正随着主人就藩日期的临近,加速向着未来的封地覆盖而去。
资金也在以各种名目迅速流向南方。采购药材种子、雇佣熟练药农、定制制药器具、修缮王府屋舍……每一项开支都合情合理,账目清晰可查。庞大的资金流动被巧妙地隐藏在“惠民药铺”前期投入的正当需求之下,无声无息地滋养着那支黑暗中的力量。
朱橚变得异常忙碌,白天要扮演乖巧孝顺、热心实务的皇子,晚上则要处理雪片般飞来的密报和下达指令, often 熬至深夜。他的眼神依旧清澈,但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与凝重。
就在他全力为离京做准备时,来自东宫的消息让他稍稍心安。太子朱标的病情持续好转,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长期静养,但已能勉强下床行走,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太医院的用药也趋于平稳,主要以温补调理为主。
朱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在马皇后的陪同下,前去东宫探视。
踏入东宫,那股熟悉的药味依旧萦绕不散,但气氛已不再是之前的死寂绝望。朱标半靠在软榻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清明。
“大哥!”朱橚快步上前,跪在榻前,声音带着 genuine 的哽咽。看到兄长脱离危险,他心中的巨石才算真正落地。
朱标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五来了……听说你要去就藩了?”
“嗯。”朱橚点点头,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儿臣要去开封了,以后就能给大哥种好多好多好药材养身子了!”
朱标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随即又轻轻咳嗽了两声,叹道:“去吧……封疆一方,造福百姓,也是男儿本色。只是……咳咳……只是要记得,谨守臣节,安分守己,莫要……莫要让你父皇操心。”
他的话意味深长,带着兄长殷切的叮嘱,也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他身处权力中心,自然比旁人更能感受到父皇那深沉难测的心思和朝堂暗流的汹涌。
“大哥放心,儿臣记下了。儿臣只对医药感兴趣,定会安安分分在开封研究医术,开好药铺,绝不会惹是生非。”朱橚郑重保证,再次强调了自己的“人设”。
兄弟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多是朱标在叮嘱,朱橚乖巧应答。临走时,朱橚似乎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朱标:
“大哥,这是儿臣自己配的养元香囊,里面放了安神的药材,你放在枕边,或许能睡得好些。还有……儿臣近日读医书,看到说病后调理,饮食最是要紧,需得清淡温软,循序渐进,万不可急于进补,反而伤了脾胃……大哥定要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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