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心头剧震,却知道此刻绝不能承认:“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所言何事?编纂总局初建,需广罗药材样本与各地医方,儿臣或曾命人询及苏杭药材行情,至于暹罗……儿臣实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朱元璋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朱橚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那你告诉朕,标儿昨日为何会呕血?!是不是你,给了他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是你那些‘奇技淫巧’,惊了他的神?!”
这指控恶毒至极!直接将朱标病重的责任扣到了他的头上!
朱橚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悲愤:“父皇!儿臣纵有万般不是,又岂会害大哥性命?!儿臣每日尽心为大哥调理,所用方剂药材皆经太医院多位太医共同参详,父皇亦可派人查验!昨日大哥呕血,儿臣闻之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相代!父皇此言,实让儿臣……百死莫辩!”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既是表演,却也融入了真实的委屈与惊惧。
朱元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穿他真正的灵魂。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父子二人剧烈的心跳声。
许久,朱元璋眼中的凌厉稍稍缓和,但怀疑并未散去。他冷哼一声:“最好如此。咱警告你,老五,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好好编你的书,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标儿若再有半点差池,咱唯你是问!”
“儿臣……遵旨。”朱橚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次警告。父皇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而就在他退出武英殿,心神恍惚地走在宫道上时,一个小太监低头匆匆走过,不着痕迹地将一枚小小的蜡丸塞入了他的手中。
朱橚攥紧蜡丸,回到偏殿密室捏开,里面只有一行细小的字迹:
“吕子谦密会李景隆,赠其海外‘仙方’助兴,提及‘王爷似已疑暹罗货’。”
朱橚看着这行字,缓缓闭上眼。
吕家的反击,又快又狠。而父皇的猜忌,成了他们最锋利的刀。
局面,陡然艰难了十倍。
(第一百零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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