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塞贡多训练基地深处,那座小型附属训练馆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消毒水那刺鼻的气味如同绝望的囚徒,徒劳地试图掩盖硬木地板上那滩黄绿色呕吐物残留的、深入纹理的酸腐气息。黎景辉如同一滩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瘫靠在更衣室最角落、紧邻盥洗室潮湿墙面的金属长凳上。冰冷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训练服,贪婪地汲取着他仅剩的体温。每一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如同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的肌肉纤维,发出无声的哀鸣。左手掌心的旧疤在汗水和地板污渍的共同浸泡下,泛着不健康的惨白。膝盖深处传来的酸软感,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深深扎入骨髓。脑海中,那片幽蓝色的系统光幕上,如血般刺目的【严重透支/电解质紊乱/肌肉组织微损伤】警告虽已褪去猩红,但那份如同灵魂被掏空的、渗透到细胞层面的极致虚脱感,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他最后一丝清醒。
“轰——!!”
更衣室那扇厚重的、包裹着深色吸音材料的实木门,如同被攻城锤撞击般猛地向内弹开!沉重的门板狠狠撞在液压缓冲器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一股混杂着浓烈雄性汗味、高级雪松木须后水(尽管联盟禁烟,但那昂贵的烟草余烬气息如同某些人的身份烙印)、廉价发胶、以及某种原始而极具压迫性的群居猛兽领地气息的浓浊热浪,如同失控的泥石流般瞬间涌入!瞬间淹没了黎景辉蜷缩的角落,粗暴地撕碎了训练馆遗留的死寂!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紧随其后——
“Get outta my way, Slava! Your hook shot’s softer than my baby sister’s diaper!”(滚开,斯拉瓦!你的勾手比我小妹妹的尿布还软!)加里·佩顿那极具辨识度的、带着西雅图街头烙印的连珠炮式垃圾话,精准地轰向正在弯腰解鞋带的替补中锋梅德维登科(Slava Medvedenko)。
“Damn right! Move that slow ass, we ain’t got all day!”(他妈的对!挪开你那慢吞吞的屁股,我们没一整天时间耗!)里克·福克斯(Rick Fox)标志性的、带着波士顿痞气的大嗓门加入混战。
球鞋湿漉漉的胶底在瓷砖地板上摩擦出尖锐的“嘎吱”声;沉重的训练包被随意砸在地面发出“砰”的闷响;更衣柜带有密码锁的金属门被大力甩开又撞回的“哐当”巨响;还有德里克·费舍尔(Derek Fisher)低声哼唱的、带着浓厚南部福音味道的rap节拍……各种声音汇聚成一片原始而狂野的声浪,宣告着这片领地真正主人的回归!
卡尔·马龙(Karl Malone),这座NBA历史上最坚固的“邮差”堡垒,率先踏入。他那身如同花岗岩雕刻而成、饱经战火洗礼的虬结肌肉,将一件简单的黑色无袖训练背心撑得如同紧身束缚带,深褐色的皮肤上滚落着大颗大颗、如同油脂般反光的汗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和那颗标志性的、泛着青茬的光头滑落。他那双着名的、经历过无数生死战场淬炼的“邮差”眼眸,如同两盏高强度探照灯,在更衣室充满蒸汽的空气中冷冷扫视一圈。目光在角落那个陌生、狼狈、气息奄奄如同被遗弃幼兽般的东方身影上,短暂地定格了零点五秒。没有好奇,没有同情,只有一丝如同地质学家审视岩石纹路般的、冰冷的审视,以及更深层次的、对弱小的漠视与习以为常。他如同移动的山脉,径直走向更衣室核心区域他那如同王座般宽大的专属位置,巨大的身躯轰然坐下时,身下的金属长凳发出濒临解体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加里·佩顿(Gary Payton)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贴着马龙那庞大身躯的边缘,巧妙地挤入了两人之间的狭小空间。他的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让人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手套”这个绰号对于佩顿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他的双手如同鹰隼捕猎时的利爪一般,敏锐而精准。当他的目光落在黎景辉身上时,那一瞬间,就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猛禽,瞬间锁定了目标。
佩顿的步伐轻盈而富有节奏感,带着一种街头斗士特有的韵律感。他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既不会过于急促,也不会显得拖沓,而是恰到好处地让他在短短几步之间就来到了黎景辉的面前。
站定之后,佩顿微微歪着头,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姿态,将他那能够洞察球场瞬息万变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落在了黎景辉的身上。那是一双如同精密雷达般的眼睛,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他的眼神中,包含着三分毫不掩饰的嘲弄,仿佛在嘲笑黎景辉的不自量力;五分赤裸裸的评估,似乎在衡量黎景辉的实力和潜力;还有两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致,就像一只已经将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猫,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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