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后殿的偏室,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纷扰与杀机,也仿佛暂时隔绝了时间。
没有预想中的苛待与刁难。隆科多安排的人手沉默而规矩,送来的饮食衣物虽不奢华,却干净保暖,每日太医请脉送药也准时无误,甚至方子都根据她的恢复情况仔细调整过。苏麻喇姑偶尔会亲自来一趟,不多言,只是查看一番,留下些不易得的温补之物,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便离去。
云澈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冷宫”生活,是康熙那难以揣测的帝王心术下,一种暂时的、充满审视的“恩典”。他需要时间验证她的说法,也需要她这个“鱼饵”安静地待在水底,看看能引出什么。
而她,太需要这段喘息之机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现代口号在此刻显得无比真切。“红颜殁”的余毒和“逆命针诀”的霸道激荡,让她的身体如同被犁过一遍的贫瘠土地,虚弱且敏感。她谨遵医嘱,按时服药,强迫自己咽下每一口食物,在小小的院落里缓慢行走,感受着力量一丝丝地重新汇聚。
永寿宫的确偏僻冷清。前殿长期空置,后院除了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太监和一个负责送饭的沉默宫女,几乎见不到旁人。高高的宫墙圈出一方小小的天地,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竟有种诡异的安宁。
起初几日,云澈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和静养中度过。但当剧烈的头痛和虚弱感逐渐消退,一种巨大的空虚和焦虑便随之而来。
她不能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将命运完全寄托于康熙那变幻莫测的“信任”上。她必须做点什么,为自己积蓄力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目光落在院中角落里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菊花和一小片荒芜的泥地上,一个念头悄然升起。
种点什么?
并非为了风雅,而是为了实践,为了验证,为了将脑海中那些现代的、超越时代的知识,与这个时代、这具身体所能获取的资源相结合,踏出实实在在的第一步。
“挽翠。”她唤来那个每日送饭、眼神里带着怯懦和一丝好奇的小宫女。挽翠是原本就在永寿宫当差的,底子相对干净。
“答应小主。”挽翠小心翼翼地行礼。
“这院里,可能弄到些蔬菜种子?寻常的便可,如青菜、萝卜之类。”云澈放缓了声音,尽量显得温和无害。
挽翠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新来的、据说犯了事被贬至此的答应会有如此要求,迟疑道:“回小主,御菜园那边…或许有淘汰下来的旧种,奴婢可以去问问…但、但不知管事公公是否肯给…”
“无妨,尽力便可。这些,你拿去打点。”云澈从顾问行送来的有限份例中,取出几枚铜钱递给她。在宫里,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哪怕只是几枚铜钱。
挽翠犹豫了一下,接过钱,低声道:“奴婢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挽翠竟真的带回了一小包有些干瘪的青菜种子和几颗萝卜籽,甚至还有一小把葱蒜头。
“御菜园的管事公公说…说是废弃的,不值钱…”挽翠小声回禀,似乎松了口气。
云澈心中明了,这恐怕是隆科多或苏麻喇姑暗中打过招呼,允许她进行这种无伤大雅的“折腾”。这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观察。
她并不在意。有了种子,便有了开端。
她亲自动手,让挽翠帮忙,找来破旧的瓦盆、碎砖,在那一小片泥地上松土、施肥(用的是收集的草木灰和少量厨余沤的肥)、播种、浇水。动作生疏,却做得一丝不苟。
身体依旧虚弱,蹲久了便会头晕眼花,但她坚持着。泥土的气息和劳作时身体的微微发热,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掌控自身的实在感。
挽翠从一开始的惊讶不解,到后来默默帮忙,眼神里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在这死气沉沉的永寿宫,这一点绿色的生机,似乎也唤醒了她心底的某些活力。
种子破土而出,长出嫩芽,每一天都有细微的变化。云澈的心也仿佛随着这点点绿意,逐渐安定下来。
种植之余,她最大的精力放在了研究舅舅林慕白的笔记和那卷险死还生得来的“逆命针诀”上。
笔记中记载的许多药材特性、炮制方法、乃至一些看似离奇的方剂,她开始尝试用现代药理学知识去理解、验证。没有实验条件,她便以自身为观察对象,仔细体会汤药服下后身体的每一丝反应,记录下脉象、体温、精神状态的细微变化。她对药性的感知,因“红颜殁”的改造而变得异常敏锐,这成了她最宝贵的实验资本。
而“逆命针诀”更是深奥无比。她不敢轻易在自己身上再次尝试那凶险的针法,便以衣带为经络,以手指为金针,日夜揣摩练习运针的力度、角度、顺序,感受那虚无缥缈的“气感”。每一次冥想和推演,都让她对自身经脉的理解更深一层。
她还以需要静心养性为由,向顾问行讨要了一些最普通的笔墨纸砚和几本基础的医书、药典。请求被默许了。于是,在无人打扰的午后,她便开始伏案书写。并非抄录医书,而是凭借记忆,将她能想到的、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又能改善生活或健康的小知识、小配方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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