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猛地推开,苏麻喇姑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直刺云澈手中那本焦痕斑斑的旧书。空气瞬间凝固,杀机四溢!
若在以往,云澈早已心惊胆战,冷汗涔涔。但此刻,经历了无数生死边缘的挣扎,看透了帝王心术的冰冷,握紧了舅舅以命换来的底牌,一股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狠厉之气,猛地从她心底炸开!
惊惧被瞬间压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镇定。她非但没有慌乱藏起书,反而缓缓抬起头,迎向苏麻喇姑审视的目光,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委屈”!
“嬷嬷!”她抢先开口,声音微颤,却清晰无比,直接将主动权抓回手中,“您来得正好!快!快看看这个!”她非但不躲,反而急切地将那本旧书向前递了递,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急于分享!
苏麻喇姑被她这反常的反应弄得一怔,凌厉的气势不由得一滞,下意识地看向那本书。
“这是…这是方才我庶弟承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冒死潜入宫中送到我手上的!”云澈语速极快,带着后怕和愤怒,“他说是阿玛让他送来的,说是我以前留下的东西,关乎家族存亡!我打开一看,这…这竟是舅舅林慕白的遗物!”
她精准地抛出“庶弟冒死潜入”、“阿玛授意”、“舅舅遗物”这几个关键词,瞬间将事情的性质从“私藏禁物”扭转为“家族紧急报信”和“发现亡舅遗泽”!
苏麻喇姑的眉头瞬间锁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佟佳氏竟敢私通宫闱?!林慕白的遗物?!
云澈根本不给她深思的时间,继续急促道:“我起初不明所以,翻阅之下,更是心惊肉跳!这书中记载的,并非医道,而是…而是些骇人的机关火器之术!您看这一页!”她迅速翻到记载“赤髓”配制易燃粉末的那一页,指尖重重地点在“赤髓”二字上!
“这‘赤髓’!嬷嬷!前日我在御药房见过的那些不明药材里,就有此物!还有这‘九转璇玑’锁!”她又翻到机关锁页,“与我殿中那香炉底座的机关何其相似!舅舅在书中警告,‘宫深似海,步步杀机’!他…他早已洞悉宫中有鬼祟之徒,暗藏凶险之火!”
她声情并茂,将弟弟送书、御药房见闻、香炉机关全部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林慕白早已发现阴谋并留下警示,佟佳氏获悉后冒险示警”的惊人故事!半真半假,虚实难辨!
苏麻喇姑的脸色彻底变了!她一把夺过那本书,快速翻阅了几页,越看越是心惊!那熟悉的林慕白笔迹,那骇人的火药配方,那精妙的机关图,以及最后那触目惊心的“绝笔”警告…这一切都太过震撼,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云澈死死盯着她的反应,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惊惧:“嬷嬷!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何有人一再对我下毒!为何癸亥夜半东南火起!为何御药房恰好有那‘赤髓’!他们…他们是不是想用舅舅书中记载的这些骇人手段,在宫中制造大乱?!他们是不是怕舅舅留下了什么证据,才要赶尽杀绝?!我佟佳氏是否也因此碍了他们的眼,才遭弹劾?!”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麻喇姑的心上!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重新审视着云澈。眼前的云嫔,脸上虽带着惊惧,眼神深处却有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冰冷的锐光!
这不是一个只会瑟瑟发抖的棋子!这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开始露出獠牙的狠角色!
苏麻喇姑瞬间明白了康熙为何要晋她的位份,为何要将其置于风口浪尖!此女…绝非池中之物!
“此书…暂由老奴保管。”苏麻喇姑深吸一口气,合上书,语气依旧平稳,却已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娘娘今日所言,老奴会一字不落地禀报皇上。在此之间,娘娘切勿再对任何人提起此书及今日之事!一切,自有皇上圣裁!”
“奴才明白!”云澈立刻躬身应道,姿态恭顺,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她知道,她成功了!她将一颗足以引爆朝野的炸弹,塞进了康熙手中!康熙就算为了自己的皇位安危,也绝不可能再轻易放过“影”组织和西域势力!佟佳氏的危局,暂时解了!
苏麻喇姑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那本要命的书,匆匆离去。
殿门重新合上,云澈脱力般靠在墙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第一步反击,成了!
接下来的两日,宫中气氛诡异地平静着,但平静之下,是令人窒息的暗流涌动。云澈能感觉到,监视的目光并未减少,反而更加隐秘和密集。但她不再恐惧,反而有一种磨利了爪牙、等待猎物的兴奋感。
她不再“静养”,而是开始主动出击。她以“调养身体,学习药理”为由,向苏麻喇姑请求,允许她每日去御药房藏书阁阅览一个时辰。理由冠冕堂皇,苏麻喇姑沉吟片刻,竟点头应允,但派了两个人“随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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