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刚迈进门槛,就被屋里的热气裹住了。墙上挂着台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钟摆上还缠着根红绳,跟槐树上的那圈一模一样。他心里犯嘀咕,走到钟前仔细看,发现玻璃罩上印着行小字:1975年3月制造。
“大爷,您这钟用了多少年了?”他随口问。
老头正往炉子里添煤,头也不抬地说:“四十多年啦!当年秦工送我的,说看着钟走,就知道时间没停,心里踏实。”他指了指钟摆,“这红绳也是他缠的,说能辟邪。”
程野突然明白过来。这老头根本不是什么补给站管理员,他就是1975年跟秦守山一起进山的那个学徒。可看他的样子,顶多六十岁,怎么可能见过四十多年前的秦守山?
“您今年多大了?”林晚星端着酥油茶过来,好奇地问。
老头咧嘴笑,露出颗金牙:“我?我今年二十八啦!”
秦砚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您这头发都白了,二十八?”
“嗨,山里人显老。”老头摸了摸自己的白头发,不以为意,“我娘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头上就带着这撮白的,跟秦工似的。”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知道,我是秦工的儿子。”
程野和林晚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秦砚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您说啥?”秦砚的声音都在抖。
老头叹了口气,从炕洞里摸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是件小小的婴儿襁褓,上面绣着朵格桑花,跟林晚星裙摆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当年秦工把我娘送到山下,说等他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可我娘等了三年,他也没回来。后来我娘就带着我嫁给了藏族老爹,临死前把这个给我,说要是遇到姓秦的,就把这个给他看。”
秦砚看着襁褓上的格桑花,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程野这才注意到,他冲锋衣内侧绣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新手绣的。
“我妈……”秦砚哽咽着说,“我妈每年都给我绣件带格桑花的衣服,说这是我奶奶最喜欢的花。”
老头走过来,拍了拍秦砚的肩膀:“你爹是个好人。当年他把母矿碎块藏在岩画后面,就是怕被坏人拿走。他说那东西能打开归墟河的门,也能关上它。”他指了指程野手里的哨子,“你手里那玩意儿,是钥匙吧?”
程野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秦工的笔记本上写的。”老头从炕柜里翻出本用油布包着的笔记本,纸页都泛黄了,但字迹还很清楚,“他说归墟河其实是条时间河,里面流的不是水,是人的记忆。青铜哨子能吹开记忆的门,母矿碎块能关上它。当年他就是不想让碎块流出山,才故意留在这儿的。”
林晚星凑过去看,突然指着其中一页喊:“这是星图!”
程野低头一看,果然是张手绘的星图,跟石壁上的一模一样,但旁边多了行小字:归墟河的源头,在青海湖底。
“青海湖?”林晚星瞪大了眼睛,“咱们住的地方?”
“怪不得我总觉得青海湖眼熟。”程野想起日出时湖面的金光,跟归墟河上空的裂缝很像,“秦晚星说过,归墟河的尽头就是源头,原来指的是这个。”
秦砚突然站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把笔记本揣进怀里,“我爹没做完的事,我来做。”
老头点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知道青海湖底有个溶洞,当年秦工就是从那儿下去的。”
他们收拾好东西,老头锁补给站门的时候,程野发现门楣上刻着行藏文。“这写的啥?”他问。
“归墟河的孩子,都能找到回家的路。”老头笑着说,“我爹刻的。”
回去的路顺畅得不像话。越野车好像长了翅膀似的,没俩小时就到了青海湖边的小镇。夕阳正把湖面染成橘红色,镇上的经幡在风里飘得哗哗响,饭馆里飘出炕锅羊肉的香味,跟来时一模一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林晚星拉着程野往那家破饭馆走,“我还没吃饱呢。”
藏族老板看见他们,老远就打招呼:“炕锅羊肉刚出锅!”
程野刚坐下,就看见邻桌坐着个戴墨镜的大妈,正举着手机拍湖景。“小伙子,又来啦?”大妈笑着说,“你女朋友昨天拍的照片,我给洗出来了,给你!”
程野接过照片,愣住了。照片上的青海湖边,站着年轻时候的秦守山和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姑娘手里拿着朵格桑花,笑得一脸灿烂——跟林晚星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林晚星也看呆了。
“我奶奶。”秦砚走过来,声音有点抖,“我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
大妈收拾东西要走,临走前突然说:“对了,昨天有个叫秦晚星的姑娘,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她递过来个小小的布包,“说等你们看到照片,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布包里是半块槐花香皂,跟程野在归墟河下游捡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上。香皂下面压着张纸条,是秦晚星清秀的字迹:吹三声哨子,归墟河就会关上。别忘了,你们答应过带我看格桑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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