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三人,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如此“团结”的姿态,而这团结的对象,竟是我这个他们平日并不十分瞧得上的大姐。
这顿饭,恐怕是比医院里的病号餐还要难以下咽。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额头还未拆线的伤口,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我这点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卑微愿望,在他们看来,是不是就是一种奢侈?
可我,能不去吗?
第六节:“温情”与算计
包厢里烟气缭绕,菜香四溢。
两个弟弟脸上堆着难得一见的热情,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姐,你尝尝这个红烧肉,炖得烂乎!”
“长姐如母,这话一点不假。爸年纪大了,家里这些年,多亏有你撑着,真是辛苦你了。”
三弟说着,又给我倒满了果汁,语气是少有的诚恳。
我夹起那块油亮软烂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心里确实美滋滋的,那点甜头仿佛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心窝里。
唉,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就冲这几句体己话,之前受的那些委屈,好像也值了。
姐弟四个围坐一桌,推杯换盏间,恍惚间好像真的回到了多年前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
这顿饭,吃得我心里暖呼呼的,连日来的阴霾都散了不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三弟弟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
“姐,你看你也这个岁数了,身子骨要紧。以后别再出去给人当保姆了,低三下四的,看人脸色。有我们这么几个弟弟在,还能让你吃那份苦吗?”
我心里一热,鼻尖都有些发酸,刚想开口。
大弟弟立刻接过话头,身子往前倾了倾,眼神热切:“就是!姐,咱们自家人合伙做点生意多好!自己当老板,又自在又挣钱!”
我被他说得有些茫然,苦笑着摇头:“做生意?我……我什么也不会啊,就会伺候人。”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弟弟用筷子点了点桌面,插话道:
“姐,你不用会!现成的路子——你跟大哥合伙养羊!现在羊肉价钱好着呢!”
他转向大弟弟,“让大哥多出点力,负责管理,你呀,”
他又看向我,脸上带着一种“我们都为你打算好了”的笑容,“你就投点资,入个股,等着分红就行!”
大弟弟立刻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显得格外仗义:
“对!姐,你信我的!你只管投钱进来,场地、人手、销路我来跑!挣了钱,咱们对半分!要是万一……我说万一赔了,都算我的!绝不让姐你亏一分!”
他话音落下,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三兄弟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带着一种混合着期待…热切、和不易察觉的算计。
像一张温柔的大网,悄无声息地罩了下来。
刚才还暖融融的气氛,霎时凝固,只剩下空调的冷风和火锅汤底翻滚的咕嘟声……
我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那块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青菜,滴着油汤,显得格外可笑。
原来如此。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捏着的筷子,微微顿在了半空。
第七节:尘封的伤痛
原来那声“姐”,那筷菜,那句“长姐如母”,都是为了此刻铺路。
我心里那点刚刚升腾起来的、名为“亲情”的暖意,此刻像被泼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滋滋地冒着寒气……
昨天两个弟媳不请自来……二弟媳昨天那句“这老头是占便宜了”,还有此刻二弟那副“指点明路”的笃定模样,串联起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所有的自欺欺人。
他们不是来看我,是来“估值”的。估我这套房子的值,估我和李先生关系的值,估我这个姐姐,还能被榨取出多少剩余价值。
我看着大弟那张被酒精熏得发红、却写满“真诚”的脸,看着他拍得砰砰响的胸脯。
那句“赔了都算我的”,听起来多么豪气如天,可我却只听到了潜藏的风险和空头支票的轻飘。
养羊?
我连羊圈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投资?
他们又或是想着我刚刚卖了老房子那点钱吧……
我用了50多年,才又有了这一点积,有了安稳的住处所,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一座,可以随时提取的金矿吧!
哎……
“赔了钱算我的……”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我记忆深处那扇最不愿触碰的门。
二十七年前的画面,带着那个年代的尘土气息,猛地撞进脑海。
那时候,我和马大柱,我的前夫,还年轻,心里揣着对未来的渴望。
我们没日没夜地干,省吃俭用,牙缝里抠,好不容易攒下了两万块钱。那时候的两万块,厚厚的一沓,攥在手里,感觉能攥出一个崭新的未来。
我们盘算着,用这钱做本,做点小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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