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博 栖心民宿 清墨轩
开篇
我李小二靠地沟油发家,肺癌晚期才想收手。
赵阎王派人砸碎我劳斯莱斯车窗:“油可以停,命得留下!”
躲进淄博栖心民宿,老板娘齐风雅腕上火焰胎记让我心惊。
她燃的香能镇咳,也能通灵。
“帮我积点阴德,下辈子好投胎。”我咳着血求她。
她冷笑:“天庭灶君睁眼闭眼,人间癌症怪胎遍地,谁管?”
赵阎王打手追来时,我躲进她密室。
满墙食品安全罚单下,贴着受害者照片:畸形婴儿、溃烂的皮肤、枯槁的孩童。
最中央是我年轻时油腻的笑脸。
“想赎罪?”齐风雅点燃三炷幽蓝的香,“三界审判官判你——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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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这辈子,是靠下水道里捞食发的家。别人管那玩意儿叫地沟油,黑黢黢,黏糊糊,一股子下水道混着死老鼠再沤上三伏天的酸馊恶臭。可在我李小二眼里,那就是金水!是银汤!靠着这“金汤”,我从一个蹬着破三轮、被馆子伙计吆五喝六的收泔水的,混成了圈里人见了都得哈着腰、赔着笑喊一声“李爷”的人物。
如今报应来了,就窝在我这破风箱似的肺里。肺癌晚期。医生那眼神我懂,没得救,等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我那引以为傲的“金碧辉煌”别墅区,假山喷泉俗气得晃眼。可我看过去,只觉得一片灰败。夹着烟的手指头被烟屁股烫得一哆嗦,才猛地甩开。喉咙里那股子熟悉的、带着铁锈腥甜的痒意又顶了上来,我弯腰,撕心裂肺地咳,肺管子像被砂纸来回打磨,每一次抽气都带着破锣似的哨音。摊开捂着嘴的手帕,掌心一片黏糊糊、热乎乎的猩红,像摔烂的番茄酱,刺得我眼珠子疼。
就这口血,值多少钱?够买多少桶贵得要死的、干净得能照出人影的正经大豆油?这念头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我烂透了的脑仁儿里。
赎罪?太他妈奢侈了。我这双手,早就在那黑油里腌透了,连骨头缝都浸满了那股子洗不掉的馊臭。可这口血…它烫手!
心一横,我抓起桌上那只沉甸甸的、以前当招财宝贝供着的鎏金铜蟾蜍,狠狠砸向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
“哗啦——!” 碎裂声炸得耳朵嗡嗡响。
守在门外的心腹手下老张慌慌张张冲进来,脸都白了:“李爷?!您…您这是?”
我喘着粗气,喉咙里滚着血沫子,声音嘶哑得像砂轮在磨生铁:“传…传话下去!所有…所有场子!停了!一滴…一滴他妈的‘老油’都不准再进!全给老子换…换正经油!贵死…也得换!”
老张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李…李爷?您是说…停赵爷那边的…?”
“停!” 我吼出一个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剧咳,血沫子溅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几朵不祥的暗花。
停供的风刚放出去,比我想的更快,也更狠。
第三天傍晚,夕阳像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蛋黄,死气沉沉地挂在天边。我刚被一阵咳嗦掏空了身子,瘫在真皮沙发里喘气。窗外猛地炸开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的爆裂巨响!
“砰!哗啦——砰!哗啦——!”
不是一声,是狂风暴雨般的、带着毁灭快感的连响!
我连滚带爬扑到落地窗前,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窗框,指关节捏得发白。楼下,我那辆新提的、能买下郊区十套房都不止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此刻正被几个蒙着黑色头套、只露出凶兽般眼睛的彪形大汉围着。他们手里抡着小孩胳膊粗的实心棒球棍,手臂肌肉虬结贲张,每一次挥落,都带着千钧蛮力,狠狠砸向那象征着我“人上人”身份的铁壳子!
坚硬的车窗玻璃在重击下瞬间炸裂,化作漫天晶莹而狰狞的碎雨,在夕阳余晖里闪着绝望的光。昂贵的车漆被棍棒刮擦、撕裂,发出刺耳的呻吟。车灯粉碎,引擎盖凹陷变形……那不是在砸车,那是在把我李小二的脸面、我半辈子打拼来的“体面”,摁在臭水沟里,用铁靴子反复碾踏!
我浑身冰凉,血液都冻住了,只有肺里的癌细胞在疯狂叫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彻骨的寒意。
砸完了车,为首那个格外壮硕、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的汉子,拎着那根沾满玻璃碴和漆皮的凶器,慢悠悠晃到我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铁门前。他似乎知道我在看,抬起头,隔着一层楼的距离,隔着一地狼藉的玻璃渣,精准地捕捉到我的位置。那张坑坑洼洼、如同被犁过的盐碱地般的脸上,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几颗镶嵌的大金牙,在夕阳下闪着暴发户的、令人作呕的光。
他抬起手,不是敲门,而是用那根沾满我“体面”碎屑的棒球棍,不轻不重地、带着极致侮辱意味地,在锃亮的门板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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