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短暂休整,那半块压缩饼干和几口牛奶带来的能量,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炭火吹入一丝微风,让苏家几人(苏锐仍未归)勉强维持着行走的力气。他们依旧远远落在队伍末尾,但与昨日那种濒死的虚浮相比,脚步终究是稳了一些。
赵梅抱着那个被救下的孩子,孩子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不再只是昏睡,偶尔会睁开乌溜溜却无神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周遭移动的荒凉景象。苏甜和苏文一左一右跟在母亲身边,苏工则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和前方队伍的动静。
这一幕,恰好被队伍前方,正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由大儿媳王氏伺候着喝水的奶奶赵氏看在了眼里。
赵氏那双浑浊刻薄的眼睛,先是狐疑地在苏婉怀里的陌生孩子身上转了转,这孩子虽然依旧瘦弱,但脸上似乎有了点活气,不像快死的样子。随即,她的目光又扫过苏工一家虽然依旧憔悴却莫名“挺括”了几分的精神头,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尤其是看到赵梅时不时低头,用一块稍干净的破布沾水,小心翼翼擦拭那孩子脏污的小脸时,一股邪火夹杂着酸意和某种被冒犯的恼怒,猛地冲上了她的头顶。
她用力推开王氏递过来的水囊,猛地站起身,叉着腰,冲着落在后面的苏工一家,声音又尖又利,瞬间划破了清晨荒野的相对宁静:
“哎哟喂!大家快瞧瞧!瞧瞧咱们老苏家分出去的大善人!”
她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石块,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休息的流民目光。
赵氏见有人看过来,气焰更盛,枯瘦的手指几乎要隔着几十步远戳到赵梅脸上:“自己都他娘的快饿死冻死了,还有闲心捡个野种回来养?!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啊?!”
她唾沫横飞,脸上的褶子都因为激动而扭曲起来:“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这一家子丧门星,被干干净净赶出去,连颗粮食籽儿都没带走,怎么就没饿死呢?合着是把咱们老苏家省下来的粮食,都偷偷拿去充好人了是吧?自己亲爹亲娘、嫡亲的大哥侄子都不管不顾,倒有闲心去管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崽子!我呸!假仁假义!不要脸的东西!”
大伯娘王氏也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就是!娘,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人家这是要积德行善,指望老天爷开眼,从天上掉馅饼下来呢!就是不知道这老天爷,管不管得了他们明天饿死街头!”
爷爷苏老汉坐在一旁,沉着脸吧嗒着早已没了烟叶的空烟袋锅,眼皮耷拉着,没有出声阻止,显然是默许了这对母子的发难。
这恶毒至极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来。赵梅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抱着孩子的手臂都下意识地收紧,那孩子似乎也被这尖利的声音吓到,小小的身体一颤,往她怀里更深地缩去。
苏工猛地踏前一步,用自己不算宽阔的身躯将妻儿护在身后,他脸色铁青,胸膛起伏,额角青筋隐现,却强忍着没有立刻破口对骂,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娘!您说话放尊重些!这孩子是我们在路边捡的,眼看着就要断气了,总不能真看着他死!这与您、与老苏家,早已无关!”
“见死不救?呵!”赵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连连,声音越发尖刻,“你们现在这鬼样子,跟死了有啥区别?还充什么大爷?尊重?你们也配跟我谈尊重?一群忘恩负义、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苏甜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刺痛感才勉强压下冲上去理论的冲动。她看着奶奶那副因偏心和不甘而扭曲的嘴脸,听着那些诛心之言,一股混合着愤怒、悲哀和极度厌恶的情绪在胸中翻腾。这就是原身记忆里,他们曾经小心翼翼伺候、不敢有丝毫忤逆的长辈!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却带着一丝穿透空气的冰冷:
“奶奶,”她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却再无半分亲昵,只有疏离,“我们有没有粮食,是怎么活下来的,跟您,跟老苏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断亲文书,是您当着里正和乡亲们的面,逼着我们签的。我们救助弱小,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是生是死,是好是歹,都不劳您再‘费心’惦记了。”
她的话,条理清晰,如同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精准地浇在了赵氏试图点燃的、名为“不孝”和“伪善”的舆论火上。
“你!反了你了!小贱蹄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赵氏被噎得一怔,尤其是那声毫无温度的“奶奶”和“断亲文书”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最心虚的地方,随即更加暴怒,几乎要跳起来。
“行了!都给我住口!”里正被这边的吵闹引来,皱着眉头,脸色不愉地呵斥了一声,“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苏赵氏!断亲是你自己非要闹的,里正我也做了见证!他们现在做什么,是好是坏,都跟你没关系了!管好你自己家的事!赶紧准备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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