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娃子!快让婶子瞧瞧!”王顺媳妇第一个扑上来,也不嫌罗修尘身上脏,粗糙的手就急火火地在他胳膊、背上摸索,“伤着没?你这死娃子!胆子比天还大!吓掉魂儿了哟!”她是除了柳惠惠,最疼这哥俩的婆娘,有啥好吃的都惦记着他们。
“行了行了!都别围这儿吵吵巴火的!”李铁一声吼,跟打雷似的,“尘娃子刚跟阎王爷掰完腕子,让他喘口气!一会儿还得赶去演武场让朱教头拾掇呢!耽误了你们谁担着?”
“暮训!”罗修尘这才猛地想起来,脸色“唰”地变了。他一把将沉甸甸的桦木弓和血糊糊的青钢猎刀塞给罗大山,连那身血衣都顾不上换。
“爹,娘,铁叔,叔伯婶婶们,我先走一步!弟,在家听话!”话没落音,人已经像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从人堆里射了出去,朝着镇子方向撒丫子狂奔。
看着他一身血点子、火烧屁股般跑远的背影,婆娘们又是笑又是叹气。“这娃子,还是个急惊风!”“这一身血去演武场,朱教头那阎王脸…啧啧…”王顺媳妇更是踮着脚喊:“尘娃子!好歹抹把脸啊!”朱教头的厉害,全镇子谁不知道?那真是铁打的教头,活阎王。
演武场边上,朱力峰抱着膀子,黑塔似的杵在那儿。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呼哧带喘地冲到跟前时,他那双铜铃眼“唰”地就眯成了两条缝,刀子似的目光在罗修尘身上刮了个来回。那冲鼻子的血气,那还没散干净的搏命后的狠劲儿,都明晃晃地告诉他又去干了啥不要命的勾当。
“呵,还知道滚回来?没死在外头?”朱力峰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块冻透了的铁疙瘩砸在地上,“算你命大!暮训——给老子翻倍!”他下巴朝训练场一扬,眼神像淬了冰的鞭子,“滚进去!别杵在这儿碍老子的眼,一身腥臊!”他压根不需要问,那身血衣和这小子眼里还没褪尽的煞气就是答案。
骂得狠,是他打磨这些愣头青的规矩,也是他认可的一种方式——能活着回来,还记着训练,算你小子有种。
罗修尘没有丝毫辩解,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带着搏杀后的余韵。他猛地一抱拳,动作干脆利落,沾着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或讨饶的神色,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沉静和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属于野兽般的凶悍。
那双眼睛,虽然因为奔跑和之前的搏杀而微微发红,但眼神深处却像淬过火的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都要亮,透着一股子磐石般的坚定和经历过生死边缘后磨砺出的锐气。
就在罗修尘转身冲向训练场的瞬间,朱力峰那双一直像刀子般刮着他的眼睛,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这小子…感觉不一样了。
不是指那一身血腥味和煞气——这小子以前带着猎物血迹回来时也有股子狠劲。但今天这股劲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又多了点别的。
朱力峰说不上来少了什么。也许是搏杀大型猛兽后,常会残存的、极力掩饰却依然存在的细微颤抖?或者是一丝劫后余生的虚浮?以往这小子虽然也硬气,但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尤其是在面对巨大压力时,就像一张拉得太满的弓,总有崩断的隐忧。
可今天,那张弓的弦,像是被彻底淬炼过,绷得更紧,却也更稳了。那股紧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磐石般的沉凝。
他看人的眼神,不再是少年人那种带着点倔强和不服气的锐利,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内敛,仿佛经历过某种彻底洗礼后的纯粹锋芒。那是一种…斩断了什么无形枷锁后,由内而外透出的、真正属于强者的自信和笃定。
“这小子…心障破了?”朱力峰心里头飞快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见过太多武者,知道那种突破自身极限、战胜深层恐惧后的蜕变气息。眼前这小子身上散发出的,就是这种味道——干净、纯粹、带着一股子斩断过往、一往无前的决绝锐气!
朱力峰心里头念头飞转,脸上却依旧绷得像块生铁。他冲着罗修尘冲入队列的背影,又恶狠狠地吼了一嗓子:“愣着干什么?跑起来!磨磨蹭蹭,再加五圈!” 骂声依旧凶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眼,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这小子,骨头够硬,心性…也打磨出来了。能活着回来,还记着训练,挨骂也一声不吭地认罚,这份根骨,这份狠劲儿,确实像块值得下力气捶打的好料子。他骂得狠,是他打磨这些愣头青的规矩,也是他认可的一种方式——能扛住他这“活阎王”的拾掇,将来才能在外头真正的修罗场里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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