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笑了笑,没接话。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紫檀木盒上,把盒面的缠枝莲纹照得格外清晰。她看着沈亦臻的侧脸,他正低头看着笔记,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像平时在公司里那样冷硬,倒有了点寻常人的温和。
又聊了几句关于修复的事,沈亦臻就起身要走。苏念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穿过院子,亚麻衬衫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领口的栀子花瓣早就掉了,却像是还留着点香。走到院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向苏念:“对了,老陈说厨房今天炖了莲子羹,你记得去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念愣了愣,点头说“谢谢”。他没再说别的,转身走出了院门,木屐的声音渐渐远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栀子花。阳光落在花瓣上,把白色的花瓣照得近乎透明,连带着花蕊里的细粉都看得清清楚楚。风又吹过来,带着香,也带着点暖意,落在她的脸上。
回到西厢房时,桌上的紫檀木盒还摆在那里,和修复笔记、青花小碟、放大镜放在一起,竟显得格外和谐。苏念走过去,打开盒盖,拿起那方端砚。她走到窗边,从暖水瓶里倒了点温水,滴了三滴在墨池里——就像沈亦臻说的,沈夫人磨墨时,总爱加三滴水。
然后,她拿起墨锭,在砚台里慢慢转动起来。墨锭与砚台接触的地方,发出“沙沙”的轻响,像细雨落在纸上。黑色的墨汁慢慢晕开,从墨池中心向外蔓延,先是浅灰,再是深灰,最后变成纯粹的黑,却黑得发亮,带着松烟的香。
她磨着墨,看着墨色在水里慢慢散开,突然就明白了——她和沈亦臻之间的试探,从来都不是谁在逼谁,而是像这磨墨一样,一方愿磨,一方愿等。他用旧物递过来的善意,她用小心翼翼的回应,看似都在绕圈子,可墨色已经悄悄染了砚台,就像有些秘密,有些在意,也已经悄悄落在了心里。
磨好的墨放在桌上,她拿起一支毛笔,蘸了点墨,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守护”。墨色饱满,落在纸上不晕不散,字的边缘带着点毛边,却透着股踏实的力道。她看着这两个字,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想起沈亦臻说的“不让文物流落到国外”,突然觉得,或许他们要找的答案,从来都不是藏在青花瓶里,也不是藏在玉佩的刻字里,而是藏在这两个字里——藏在每一个愿意为“守护”多走一步的人心里。
夕阳慢慢沉下去,把西厢房的窗棂染成了暖红色。桌上的墨还在散发着香,与栀子花香混在一起,飘得很远。苏念把毛笔放回笔洗里,看着恒温箱里的玉佩,突然觉得,这个下午的试探,像磨开的墨一样,虽然悄无声息,却在心里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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