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殿
檀香袅袅,金兽吐烟。曲应策颀长的身影在珠帘外停驻,于三丈之外依礼躬身,玄色龙袍上暗绣的金龙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声音沉稳,却难掩一丝失血后的沙哑。
太皇太后半倚在凤榻软枕上,闻声立刻坐直了身子,浑浊的眼眸瞬间清亮,急切地招手:“皇帝孙儿!快,过来,到哀家眼前来!”
曲应策依言上前,步履间仍能看出刻意掩饰的滞涩。
他刚在榻前站定,太皇太后已颤巍巍地伸出手,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目光最后落在他左胸下方,那里衣袍微厚,显然裹着层层纱布。
“伤口……太医都仔细包扎好了吗?”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心疼,指尖虚虚地拂过伤处附近,不敢真的触碰。
“皇祖母放心,都已处置妥当。”曲应策微微颔首,语气是难得的温顺,“您刚醒,觉着身子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太皇太后却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兀自责备道:“怎么才歇了两个时辰就又起身了?你这孩子,总是这般不知爱惜自己!朝政是忙不完的,龙体若垮了,如何是好?”
曲应策唇角竟牵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这在素来冷峻的他脸上实属罕见:“谢皇祖母挂心,孙儿记下了,今夜定当早些安歇。”
“嗯,这还差不多!”太皇太后这才满意地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内殿的温情。
一道藕荷色的身影如旋风般率先冲入,墨色长发未绾,随风披散在肩头,只在脑后松松别了一根玉簪,正是匆匆赶来的谢天歌。
她一眼看到榻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太皇太后,竟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琥珀色的眼眸中水光骤聚,嘴唇微颤,轻轻唤了一声:
“皇奶奶……”
这一声,包含了太多失而复得的惊惶与不敢置信的喜悦。
紧随其后的刘贵妃,华美的贵妃宫装因疾跑而略显凌乱,她气喘吁吁,见状立刻扒开挡在前面的谢天歌,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声音带着激动的哭腔:“皇祖母!您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华儿了!”
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竟真的从眼角滚落。
她随即意识到失态,慌忙用绣帕擦拭,转身对着曲应策盈盈拜下:“臣妾参见皇上。”起身后,目光关切地流连在帝王身上,“听闻陛下昨夜受伤,臣妾心焦如焚,此刻见陛下安好,方能稍安。”
曲应策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淡淡道:“无妨,贵妃挂心了。”
刘贵妃得了帝王这不算回应的回应,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转而便亲昵地依偎到太皇太后身边,说着体贴话。然而,曲应策的全部注意力,早已被门口那抹身影牢牢攫住。
他看着谢天歌——未施粉黛,青丝泼墨,仅着一袭素白寝衣外罩藕荷披风。这装扮,蓦地撞进他心底最深处的角落,与几年前那个闯入他军营帅帐、捧着队列图眸光晶亮的少女身影重叠。
曲应策心下不由发出一声冰冷的自嘲。说了千百遍要忘记,可关于她的每一个瞬间,竟都如同昨日,清晰得刺目。
太皇太后见谢天歌还愣在门口,慈爱地招手:“天歌丫头,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谢天歌这才如梦初醒,快步走到榻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太皇太后的手,一连串问题急切而出:“太皇太后,您真的没事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来看过了吗?怎么说?”
“好着呢!”太皇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只觉得比往日精神头还足些。太医看过了,说哀家无事,不过是那日睡前记性差,多服了一颗安神丸,这才贪睡了几日。你们啊,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刘贵妃立刻接话:“定是底下人伺候不经心!皇祖母,此等疏忽绝不能轻纵,需得重重责罚几个以儆效尤!”
太皇太后摆摆手:“是哀家自己记错了,莫要牵连他人。”
谢天歌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疑虑,但迅即隐去,只轻声道:“皇奶奶没事就好。”
太皇太后颔首,目光温和却带着深意地看向她:“哀家听说了,昨夜……是你救了皇帝。”
话题陡然转向,殿内空气微微一凝。
谢天歌终于缓缓抬眸,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曲应策。那一刻,曲应策感觉自己的心弦莫名绷紧,竟生出几分连自己都诧异的隐秘的期待。
只听谢天歌语气平静无波:“陛下洪福齐天,自有先帝英灵庇佑。参与护驾的人那么多,我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太皇太后闻言,了然一笑:“救了便是救了,这是救驾之功,不容抹杀。”她转向曲应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皇帝孙儿,天歌这次于你有恩,你日后,可要待她好些,莫要再如从前般苛待了,这是哀家的懿旨。”
谢天歌急忙解释:“皇奶奶,陛下他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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