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庭说:“这事张扬出去丢人,我一个人去见姑爷,把话说明白。”爷爷说:“你神一套鬼一套编瞎话为闺女遮丑,我们都去,三人对证。”
奶奶乐得“嘎”地一声笑,两手拍得巴掌响:“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子娶回个老毛子大娘们,坐下去一堆立起来一块,摆在哪儿都添美,走到哪里都好看,当娘娘伺候着也遂心乐意,正好把季淑清休了把小杂种带走。”
奶奶试探季淑清,她要是敢和董云程对证,就证明自己脚正不怕影儿歪,不去也清白。她要是说不去,更说明心里有鬼,是火坑也得让她先跳。
打这往后,奶奶没事就说:“证孩子!证孩子!”奶奶每说出这三个字,季淑清心里像被锥子扎了三下。为了云程也为了这个家和孩子,她一直忍着。
她越不吱声,奶奶越以为她有短处,每天不知说多少回:“证孩子!证孩子!”
季淑清实在忍不下去,不得不说:“妈,不能去,一是外面兵荒马乱,老的老小的小万一有个闪失,为这点儿事不值当。二是云程官身不由己,一大帮人去找他不是为他添彩,是他老婆在家里养汉做贼有了私孩子,不是给他添乱丢人吗?三是云程心里要是有我和孩子,就不能在外面成家,早晚得回来接我们母子。云程心里要是没有我们母子,去了也是白去。我不怪云程,我们俩的婚姻,本来是老酒糟大爷乱点鸳鸯谱。我大字不识从小到大没出过张老万屯,不配做云程媳妇。云程能在半夜三更偷着回来看看我,给了我做董家媳妇的名分,我就知足了。因为这点不值当的事耽误了云程的前程,我更成了罪人。我宁肯一辈子背黑锅守活寡,也不拖云程的后腿。尽管云程在外面成亲了,只要董家不嫌弃,我还生是董家人死是董家鬼,好好孝敬公婆为你们养老送终,把孩子抚养成人……”
季淑清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不但没感动婆婆,还招来一顿恶骂。
奶奶说:“我们现在还不老,你张口闭口给我们养老送终,巴不得我们嘎巴一声瘟死!小娼妇养汉还有理了,就你嘴巧会说。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收拾收拾明天就走,抱孩子去找我儿子对证。孩子要是董家的根董家的种,这事就权当雪铺地、猫盖屎、大风扬、雨水冲,家还是你的家。孩子要是野种,你就随野汉子去,别登董家的门。你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姑姑和叔叔看不下去,都说:“妈是你不对,这样做对嫂子不公。”
奶奶拿起烧火棍,照姑姑脑袋“嘎崩”“噶崩”一顿敲,敲出十几个鸡蛋大的包。叔叔没等夺下烧火棍,奶奶已经把烧火棍打断,嵌茬刺扎进叔叔后屁股,半年多不敢躺不敢坐。季淑清伤透了心,就是把心扒出来也交不透里城人。
“证孩子!证孩子!”奶奶说了一遍又一遍,乱锥扎烂季淑清的心。
那天,爷爷刚从地里回来,奶奶说:“走,证孩子!走,证孩子!”爷爷说:“证什么孩子?一天到晚证孩子证孩子,妈拉个巴子还没完了!”奶奶说:“是咱们亲孙子就养,不是就扔!”奶奶一番添油加醋,让爷爷感到事不迟疑。
他在小西山时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从没串过种。他来边外带回个杂种,董家成了“不懂”,死后没法和列祖列宗交代。再说不去也不行了,一天到晚“证孩子证孩子”听得心烦意乱,早证完早舒心。“老酒糟”知道这事也冒高了,非去不可。他宁肯出去挨枪子儿,也得把事情弄明白。他本是一块织金缎、云绫锦,不能让里城王八犊子当成尿褯子,搓搓来搓搓去。季霖庭害怕闺女吃亏,当然得去。几个人带足盘缠,季淑清带上孩子一起去丹城,寻找董云程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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