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嗵”一声,菜刀把炕沿剁了一道印子。
董万金张牙舞爪地要打妈妈,父亲抬手挡了一下,他差点倒在炕沿下。
父亲仍和颜悦色地说:“队长,别和你兄弟媳妇一般见识。”
董万金没了面子,恶狠狠地对妈妈说:“你拿刀砍人,我到大队告你!”
妈妈说:“这是我家,是人住的地方,你说人话做人事,我拿你是客;你不说人话不做人事,我拿你当狗。你不说人话还不做人事,你猪狗不如。我拿刀剁的不是人,是猪是狗是牲口,你愿意上哪儿告上哪儿告。”
董万金放赖,躺在炕上,说:“我还不走了呢。”
妈妈拿过暖瓶打开盖子:“你走不走?”
董万金伸过脑袋:“你烫烫试试?”
妈妈照他脑袋就浇,他“嗷”地惨叫一声,滚到炕里从窗口逃出去。
他在街门口,捂着脖子威胁:“你给我出来!”
他还在找家什想进来,妈妈拿了菜刀追出去,他窝头就跑。
父亲对妈妈说:“你不能用菜刀砍,也不能拿开水烫。”
妈妈说:“这地方人不好交,说翻脸就一时,让他欺负住了总欺负你。”
父亲说:“大队肯定给边外去信调查了,信落到柏家福和龙海良手里了。”
妈妈问:“大队还能用你吗?”
父亲摇摇头,说:“不能,除非重新入党。”
父亲去复州湾之后,大队长梁希全来我家借老洋炮,说看苹果。那天晚上窝棚起火,把老洋炮烧成一根铁筒和几块铁件。董万金知道之后,胆子壮了一半。他得知董云程的历史不清,在边外不但当过土匪胡子,还是叛徒。他又一想,自己曾经那么怕他,在他面前低三下四,更气得不行。等董云程回来,他要狠狠地收拾他,把他拉到生产队,当着全体社员的面,狠狠地揍他一顿。
让他没想到的是,董云程好惹,边外女人可不好惹。
为了让小西山人乖乖地听话,董万金除了打骂,再是挑大粪。他有句口头禅:“大粪一挑老虎变猫,大粪一熏不傻也昏,谁要不忿去挑大粪。”
农村最差的活是挑大粪,排在十等人的末尾:
十等人挑大粪,挑多挑少没人问。
第二天,父亲早早上工。董万金二话不说:“从今往后,你挑大粪。”
父亲也二话不说,挑起大粪罐子就走。
老叔除了会开拖拉机,还会木匠、瓦匠、镶牙、中医、照相、修理钟表、广播、机械、剪裁缝纫、演奏乐器、唱歌唱京剧,还会跳交谊舞、华尔兹。这一切没人教他,他一听就懂一看就会,全靠心灵手巧无师自通。他没到生产队干活,在大队带领十几个女基干民兵编炕席。老叔编炕席,是钢琴家在弹钢琴。
据说有的老会计,能双手同时打两把算盘,算出两个不同的数据。老叔编炕席,也能两只手同时编织,一只手编大纹,另一只手编席花。
他的“隔二挑一压一法”、“挑二压三抬四法”等,变化多端眼花缭乱。
老叔的感情世界,更是一座走不出来的桃花林。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接连不断撞上桃花运。他相貌英俊才华出众,多愁善感温柔多情,成了姑娘们的狂恋。甚至连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外地姑娘慕名而来,以赶海为借口在苇编场逗留,只为见他一面。
老叔做哪一行是哪一行的专家,隔行不隔理。他既教姑娘们编炕席,也教他们织毛衣。他既编炕席织毛衣,也继续编织人生美景。
他把洋戏匣子搬到现场,一边编织一边放唱片:
小河流水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地响……
温柔的小河从小西山流进老李大河,也流进姑娘们的心田。
老叔操起京胡,自拉自唱《空城计》: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外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偌大的盐场变成一座空城。他演奏二胡独奏曲《赛马》,更让姑娘们神不守舍。她们一个个心猿意马,和他双双奔驰在爱情的大草原上。他用小提琴演奏《梁祝》,姑娘们泪流满面,心甘情愿和他双双化蝶。
他教姑娘们唱《跑马溜溜的山上》,自己是董家溜溜的大哥,世间溜溜的女子任他溜溜地爱。姑娘们都是溜溜的大姐,溜溜董云瑞任她们溜溜地求。
他又把一座空城,变成多情的康定城。
十几个溜溜的姑娘,爱上一个溜溜的老叔。溜溜的老叔,只爱溜溜的李萍。
天妒奇才。老叔青春期的一时冲动,给心仪女同学陈萍写了封情信;为了圆满完成作业,运用乘法分配律给每个女同学写了一封相同的信,被老师把天才扼死在摇篮之中。古今中外,哪个天才奇才怪才鬼才英才旷世之才不多情?老叔从来没主动追求过任何姑娘,都是姑娘们争先恐后向他抛出红绣球。
老叔爱情专一,虽然和陈萍分别十年,天各一方有了老婆孩子,没有一天不深深地思念。他给陈萍写过许多封信倾诉思念之情,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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