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是苏联那边派来的大特务,有人说是潜伏的国民党少将旅长。
有关部门把父亲叫去审查,派专人去黑龙江搞外调,没有任何结果。
妈妈对父亲说:“你回去把事情弄清楚,能留下最好。”父亲说:“你和孩子怎么办?”妈妈说:“你回来,小西山是家,你不回来,那边是家。”
父亲下了决心,说:“我只要回去就不回来了。”妈妈说:“哪儿对你的前程有好处,你就在哪儿。”父亲说:“我的事有谱了,马上回来接你们。”
父亲骗爷爷奶奶,说:“黑龙江有一笔辞职金,我回去算回来。”
爷爷和奶奶也怕父亲去了不回来,说:“你一个人去,她娘仨不能去。”
父亲去大队不是开介绍信,而是起“迁移”,立刻启程去黑龙江。
半个月之后,父亲来信,说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已经在区里上班,等解决了档案问题,马上办理转正手续。父亲牵挂我和姐姐,嘱咐妈妈:“孩子要是不适应,提前过来。”爷爷奶奶知道父亲起“迁移”不回来了,顿时冒高了。
奶奶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老婶装作没看见,回自己屋奶孩子。
爷爷摩拳擦掌去大队,找给儿子起“迁移”的会计算账。老叔当旁观者看热闹。妈妈刚把奶奶扶到炕上叫醒,爷爷又往大队跑。妈妈和六爷刚把爷爷从街上拽回来,奶奶又从炕上掉到地上。妈妈好不容易把爷爷奶奶安抚消停,老叔放声大哭就像死了人:“这个家完啦……”再以后,妈妈一直没接到父亲来信。
六爷在大队当民兵连长,将信扣下交给爷爷奶奶,根本到不了妈妈手里。妈妈嘱咐在学校上学的五叔:“你大哥来信,拿回来给我,别给别人。”父亲再来信,五叔把信拿回来偷偷交给妈妈。妈妈不识字,把信拿给老婶看。
老婶看完信,说:“我哥不是来一封信了,每一封信都让咱们回去。”
妈妈、老婶和奶奶商量,说不适应这边生活,要回边外。老叔问奶奶怎么办。奶奶说:“你媳妇好不容易回来了,一个都不让他们走。”
妈妈和老婶心散了,铁了心要走。奶奶骗妈妈和老婶:“你们先把磨推完,推完了就让你们走。”爷爷牵驴回来,也和奶奶说的一样:“推完磨就让你们走。”妈妈和老婶不知推完了多少回磨,爷爷和奶奶再不提回黑龙江的事。
生产队分秕花生,老婶对奶奶说:“妈,给我们点花生,我们走。”妈妈问我和姐姐:“你们俩和我到黑龙江,去找你爹。”我们早被奶奶教好了,说:“我们不走,在里城家吃‘果木’。”爷爷赶紧去徐沙包子,挑回两麻袋苹果,往炕上“叽里咕噜”一倒。我和姐姐欢呼着,扑到苹果堆上打滚,更不走了。
奶奶给妈妈和老婶每人分了一小瓢秕花生,一捧炒花生。她们舍不得吃,一直攒着,做好回黑龙江的准备。妈妈做通老叔工作,让他和奶奶要路费。
奶奶刁难,说:“你们两个人只能走一个,只给一个人路费。”
妈妈和老婶去意已决,一个人路费两个人走,走到哪儿算那儿。老婶说:“一个人的路费,只能到哈尔滨前一站三棵树,我再给我哥打电话邮钱。”
那天一早,妈妈抱着妹妹,扛一面袋梢瓜,拿一小包花生。老婶抱着孩子,也和妈妈拿一样的东西。两个人去永宁坐汽车到许屯,坐火车回黑龙江。
她们刚到余联君家房后,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没有任何东西遮雨。妈妈和老婶决不回头,下刀子也走,冒雨上路。他们走到盐场街上,大队书记于成忠说:“你们等雨住了再走吧。”妈妈和老婶不怕雨不住,只怕走不了,还得走。
老婶看见余联君房后有个人往这边跑,像老叔,和妈妈转身就跑。
两个人抱着孩子扛着东西,一口气跑到十里地之外的永宁城大庙前。老叔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商店没开业,老婶门内的女售货员说:“妹妹开门,我们进去换换衣服!”女售货员开门,妈妈和老婶刚进去,老叔追到门外。
老婶把老叔插在门外,推门推不开。妈妈说:“让他进来吧,外面还下雨。”
老叔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俩还得走一个,商量一下谁走。”
妈妈和老婶都不搭理他,汽车来了,她们开门出去,上了汽车。
老叔一个人都没撵回来,回去没法交代,也跟着上了汽车。
汽车开到了李官车站,雨越下越大。李官大河河水暴涨,汽车过不去,还得开回永宁。老叔讪笑着说:“让你们别走你们非要走,是不是还得回去?”
老婶喊住司机停车,和妈妈下了车。老叔也跟着下了车。
妈妈和老婶不管河多深水多急,抱着孩子背着东西下了河,宁肯淹死。妈妈个子小,抱着孩子的那只手死死拉着老婶,淹死也不回头。
老叔没下河,站在岸边观望,以为两个人过不去河,还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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