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莹扮演的阿庆嫂,比洪雪飞还姣美好看,不是没人追求,而是不配。有的观众追着宣传队,不为看京剧,只为看徐梦莹的靓丽和牛德厚的滑稽表演。
每天放学之后,我到大礼堂参加排练,苦练“叶排长”侦察的舞蹈动作,直到熟能生巧炉火纯青。我还教男同学们练空翻。每天排练结束,天色已晚。
我和小成子、于殿洪结伴回家,十几里路拿腿就到。有时候天太晚,我住在盐场小成子家,或者于殿洪家,第二天起早回小西山,吃完早饭上学。秋天刮大风,我们在学校住宿。窗外是苹果园,小成子跳到窗外,拣了两个被风刮掉的苹果,被打更的侯师傅抓住送到宣传队。罗老师大怒,开除李忠成以儆效尤。小成子的鼓技已经受到县文工团关注,要借他去参加省文艺汇演,演出后留在剧团,做专业鼓手。团长得知李忠成拣了两个苹果被宣传队开除,打电话通融未果,十分惋惜。小成子因此辍学,于殿洪因为《坚持》一场戏一处旋律总掉谱,被老师批评哭了,也不念了。远道的同学都在学校住宿,带苞米碴子到食堂换饭票。
我没钱买菜,敢走夜路,晚上排练结束,一个人走十几里夜路回家。
漆黑的夜晚,我走在乌黑的庄稼地中间,胆子再大也胆怵。都说吃猪尾巴根子怕后,我总觉得后面跟个东西,不是野兽就是鬼魂。那天晚上打茬子,我被韩少波的新坟吓破了胆,见到坟茔就提心吊胆。盐场东边子道旁坟圈子里,靠边一座坟墓里,埋葬着上吊而死的梁希全。坟头上的衰草被风刮的“刷拉刷拉”响,像梁希全自言自语:董程儿啊,我不用脑袋夹你,你不用粪叉子扎我,我还不能死啊……你别走,咱俩唠唠嗑……我在前面走,他拖着条直腿“哗刺哗刺”跟在后面。我不敢跑也不敢回头,“梁希全”一直絮叨到小西山地东头。
那天晚上阴天,排练结束之后,同学们都在学校住宿,我一个人回家。到了盐场东边子,我害怕惊动坟墓里的鬼魂,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往前走。突然,梁希全从坟地里出来,拖着木头腿追我,吓得我一声嚎叫,撒腿就跑。
我跑过盐场都不知道,把小西山当成盐场。我跑过大沙岗子来到大西山街上,把屯西头的董云劳家当成自己家。他们全家人被我惊动起来。我不敢回小西山,董云劳的大儿子董太兄拿了把扎枪头子,把我送回小西山。
第二天我到梁希全的坟地查看,有新鲜驴蹄子印,黑影是一头脖子上套着羁绊的毛驴,挣脱笼头出走。它跟在我后面,拖的木头羁绊“哗刺哗刺”响。以后排练结束我晚上回家,改道从杨树房绕过陈屯,从盐场东北边子回小西山。
冬天排练,罗老师要求宣传队同学全部住宿。为了省煤,安排男女同学睡一间大宿舍。女同学睡上铺,男同学睡下铺。同学们半信半疑,内心里都盼望是真的。罗老师正式宣布了这一决定,排练室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声音。同学们屏住呼吸,内心里翻江倒海。取暖期开始,也如同青春期开始。男女同学们搬进一间大宿舍里,男同学住下床,女同学住上床。第一宿熄灯后不久,有的男同学梦中喊“徐梦莹”。没睡的同学都听见了,有的女同学还在上铺偷着笑。
半夜三更,男同学梦中喊女同学的声音此起彼伏。女同学都没睡,都在偷听。
有的女生听不到男生喊自己名字,装做影响自己睡觉,用脚后跟猛砸床板。
第二天,周德玉向罗老师汇报情况。罗老师让他少睡点觉,记下名字连夜开会,立刻开除。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那天晚上,男生们吓的不敢睡觉。周玉德熬到后半夜睡着了,梦中不但喊了好几声“徐梦莹”,还喊了别的女同学的名字。有的同学向罗老师反映情况,罗老师搪塞:“我让他在天亮前点名。”就算点名,也不能光点女生的名字不点男生的名字,再说女生的名字也没点全。怕夜长梦多,男女同学还得分开住。同学们情绪低落,几个女同学眼睛通红。
历届宣传队的风气非常好。所谓“北大沟”事件,不过是男宣传队长找女演员调解相互之间的目的,谈完出了沟。再说中学时代,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相互吸引也是人之常情。齐雨滨和黄金秋好,为了继续在一起,毕业后又留校一年,仍在宣传队。他表演好,因为唱不上高音,和郭建光的角色失之交臂。他做的半自动道具步枪和真枪一模一样,刺刀被小成子耍断。在台后,我看见黄金秋给齐雨滨挽过衣袖。下大雨放学,齐雨滨把黄金秋送过永宁大河,仅此而已。
我和李秀梅年龄最小,有共同话题。一次到农场演出,同学们起哄让我背她过河,她让我背我也背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背女生过河,让我想起父亲背着妈妈过河。那一次到双岔大队演出,在过河之前,李秀梅连鞋都不脱,等着我背。她在《逃难》一场戏中手挽小包袱,扮演逃难群众中的少妇,被鬼子一枪打死再就没戏了。整个晚上,她假戏真做地躺在道具上,睡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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