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守备区都要举行神枪手和投弹能手比赛,以耽误施工进度为由,不通知高三连。再说炮兵分队的“步兵五项技术”,肯定不如守备分队。一班长赵恩才参军前是神枪手,即使不训练,手中武器也能打出好名次。守备区的投弹最远纪录是六十一米,一直没有人打破纪录。幸运的是,我参军的这一年,高三连有资格参加比赛。但是,没有训练时间。第二天,一班长赵恩才和我代表高三连,参加守备区比赛。赵恩才十枪打了九十八环,获得了响当当的冠军。
在投弹比赛中,我投出了六十四米的好成绩,打破守备区记录。
“全训”不到一个星期,高三连获得了守备区两项军事比赛第一名。我和赵恩才都被授予营、连两级嘉奖,全连官兵扬眉吐气,连队杀猪庆贺。
海岛没通电,夜晚一片漆黑。部队晚上照明靠守备区发电,称“营房电”。高三连远离守备区,属于线路末端,没有变压器增压,再加上途中老百姓偷电,连队的灯泡如同萤火虫。战士们晚上写家信,还要点蜡烛打开手电筒。
连队经常派出小分队晚上巡线,将老百姓搭在电线上的线杆撤掉。营房内的灯泡虽然亮了许多,也只能识别对方面孔。再说,连队也不能天天巡线。爱迪生发明了灯泡,却没发明如何使灯泡增亮技术。这一难题,被高三连的战士们攻克了。来电之后,大家手弹灯泡,使钨丝达到似断非断的状态,叫“骟灯泡”。这只是杀鸡取卵效果,灯泡骤然雪亮了片刻,钨丝熔断,也叫“回光返照”。
往年,万籁俱寂的夜晚,只有大山深处灯火辉煌,空压机马达声昼夜轰鸣,开山放炮声震撼全岛。岛上军民都知道,这是高三连夜间施工打坑道。
全连三个排昼夜三班倒,作息时间被打乱,许多同志几天见不着面。官兵们满身石屑满脸水泥,一身工作服破破烂烂,如同乞丐。炊事班白天晚上,都赶着毛驴车上山送饭。毛驴车几次翻进沟里,赶车老兵车忠凡成了“车总翻”。司务长亲自赶车送饭,车还翻,饭菜成了“翻菜”。连队利用宝贵的休息时间开辟新路,解决了难题。现在连队“全训”,一日活动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实施。
不管刮风下雨,连队准时起床出操,回来整理内务,严格整肃军容风纪,纠正常年施工养成的散漫习惯。连队吃饭统一整队排队,唱完歌依次进入饭堂。
吃饭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新兵们踊跃念稿,表决心、表扬好人好事,交流训练心得体会。为了不影响训练,连队规定,以后不准利用休息时间到炊事班帮厨、到菜地干活。吃完饭稍作休息,连队集合站队,到山上炮阵地训练。
以前,阵地上除了岗哨和星期六例行兵器保养,寂静无声看不见人影。枪炮坑内被野草长平,老百姓经常来阵地放牛。一次,训练杆被牛缰绳拉倒折弯,岗哨挨了处分。现在,阵地上演练“放列”“撤去”的口令声,此起彼伏。高射机枪拉栓、火炮压弹的“哗啦哗啦”声,传出老远。曾经如同虚设的训练杆,小“拉靶”从早到晚滑来滑去。枪炮手们操纵火炮、高射机枪,练习瞄准捕捉目标。
二炮手和二枪手装定距离和航路,判定航路密位。“5775”“5770”的报告声不绝于耳,南腔北调汇成一曲大合唱。弹药手们,将小擀面杖一样的教练弹压进弹链,装进供弹箱。一个供弹箱装150发枪弹,搬上搬下很费力气。四联高射机枪每根枪管的复进簧,由三股钢丝拧成。有的新兵使出吃奶力气,拉不开一根枪管的枪机。万不帮个子矮,一只手同时拉开两个枪机,将子弹同时上膛。
以前,军人服务社照相馆师傅很少来高三连。许多老兵没在阵地上与枪炮合过影,成了终生遗憾。那天,照相馆李师傅来到高三连阵地,为官兵们照相。
大家换上新军装,选好姿势与武器合影。战士们最喜欢的姿势,一手拿望远镜一手紧握手枪,站在松树下面带微笑,向大海深处眺望。手枪的有效射程五十米,观察目标根本用不着望远镜。四倍望远镜的视距五公里,远远超出三七高射炮的射程。在千万个家庭的相框内,只要有人当兵,这样的照片屡见不鲜。
只要战士们喜欢,想怎么照就怎么照。老兵们轮流换上干部服,佩带干部的“五四式”手枪留影。连老宋和王明义都穿了崭新的军装,到阵地上照相。
我背着排长的手枪站在高射炮上,照了张不伦不类的照片。我还背着那枝打不准的自动步枪,摆出站岗姿势照了张相。陈寿高早已经声明:因为腿“残疾”,不能上阵地站岗训练。他做梦都想背着枪,到阵地上照张相寄回家,证明自己也当过兵。他长年压床板,感到没有资格。他被诱惑得受不了,背着枪扎着子弹袋,硬着头皮爬上炮阵地。连长亲自把他扶上来:“陈寿高,咱俩合张影。”
陈寿高既感动又惭愧,说:“我想当高射机枪一枪手,打一回实弹。”连长当即批准了他的请求,他的“病”立刻“痊愈”。他压了几年床板体能下降,还得重新练习走路。在班务会上,他痛哭流涕检讨:“我本该在部队好好干,还想入党。我转到高三连之后,怕苦怕累怕打坑道装病。我不管在部队干多长时间,只要部队需要,就要为守岛建岛贡献一份力量,弥补这几年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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