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巷内,空气仿佛凝固。
几个地痞的叫嚣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只能僵硬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如同几尊丑陋的石雕。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所有的意识,让他们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瘦弱少女陈婉,此刻也呆住了。她泪眼朦胧,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一袭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这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开口说话,但那些凶神恶煞的地痞,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僵立不动。
陈婉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又……令人心安的场景。那位公子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与这肮脏破败的小巷格格不入,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他平静的目光扫过地痞,最终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很淡,没有怜悯,没有愤怒,也没有好奇,就像是在看一件寻常的物事。但不知为何,陈婉被这目光注视着,心中那滔天的恐惧与绝望,竟如同冰雪遇阳般,悄然消融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方绣了一半的荷花手帕,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夜尘的目光,在陈婉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手中那方绣帕,最后落在那块歪斜的“陈氏绣庄”牌匾上。他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方才心头那丝极其缥缈的熟悉感早已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缓步走入小巷。
他的步伐很轻,落在布满污渍的青石板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随着他的走近,那几名僵立的地痞,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但他们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夜尘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到陈婉面前。
陈婉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位白衣公子。他身姿挺拔,容颜完美得不似凡人,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那股超然物外的气质。她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止,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连哭泣都忘了。
“手帕,给我看看。”夜尘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双手将那块绣了一半的荷花手帕奉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夜尘接过手帕,指尖拂过那细腻的丝线与精致的绣工。荷花才绣了一半,但花瓣的脉络、荷叶的舒展,都已显露出绣者不凡的功底与倾注的心血。针脚细密均匀,配色淡雅,虽因泪水浸润而有些模糊,却更添几分凄婉之美。
“绣工尚可。”夜尘淡淡评价了一句,听不出喜怒。
陈婉闻言,心中微微一颤,既有被认可的欣喜,又有家道中落的酸楚,低声道:“是……是家母亲传的技艺,只是婉儿愚钝,未能尽得真传……”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哽咽。
夜尘未语,将手帕递还给陈婉。随后,他的目光转向那几名动弹不得、冷汗浸透衣衫的地痞。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那几名地痞却如同被赦免般,猛地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噗通”几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夜尘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如同看着降临凡间的神魔!他们连滚带爬,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发现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滚。”夜尘淡淡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几名地痞的灵魂深处!他们浑身一激灵,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敢回,如同丧家之犬般踉跄着逃出了小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小巷内,只剩下夜尘和陈婉两人,以及那间破败的绣庄。
陈婉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置身梦中。困扰她多日、几乎将她逼入绝境的麻烦,就在这位神秘公子轻描淡写的一个字下,烟消云散?她看着夜尘平静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感激与敬畏,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陈婉回过神来,连忙就要跪下磕头。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让她无法下跪。
“不必。”夜尘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平静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公子,小女子姓陈,单名一个婉字。”陈婉低着头,紧张地回答。
“陈婉……”夜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看了一眼那间摇摇欲坠的绣庄,又看了看陈婉身上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裙,以及她那双因长期刺绣而略显粗糙却依旧纤细的手指。
沉默了片刻。
就在陈婉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位公子意欲何为时,夜尘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决定她命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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