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巡逻保安的嘟囔和手电筒的光亮彻底隔绝。
门内是另一重截然不同的死寂,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重刺鼻,冰冷地附着在鼻腔黏膜上,几乎凝滞的空气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阴湿,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应急电源似乎尚未启动,只有远处几个幽绿色的“EXIT”指示牌,像鬼火一样悬浮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勉强勾勒出这条狭窄走廊的轮廓,反而更添了几分诡异。
两人的头灯光柱是这片领域里唯一活跃的光源,扫过刷着半截绿色墙裙的墙壁、光洁的旧水泥地面,以及一扇扇紧闭的、标着数字或功能铭牌的厚重铁门。
“S-04…”林野压低声音,头灯的光斑掠过门牌号,“这边。跟紧,别乱碰任何东西。”
他的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全然的警惕。
走廊曲折向下,坡度平缓却不容忽视,仿佛正被大地缓缓吞噬。
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
许随安在耳机里断断续续地报着监控区的安全信号,声音被扭曲的电流杂音干扰得模糊不清,在这环境下听起来更像某种不祥的谶语。
终于,林野停在了一扇看起来与其他门并无二致的铁门前。
门牌上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而斑驳脱落,但仔细辨认,依稀能看出一个“S-04”的印记,下面似乎还有一行更小的、被划掉的旧编号。
门上没有先进的电子锁,只有一个老式的、锈迹斑斑的转轮阀门手锁,像是从某个潜艇或锅炉房里拆过来的。
“…就是这儿?”
江烁低声问,喉咙有些发干。
这扇门后,就是那个传说中的“404教室”?
林野没回答,只是用戴着手套的手握住转轮,试探性地用力。
转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锈屑簌簌落下,但它纹丝不动。
“啧,锈死了。”
林野皱眉,换了个姿势,将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手臂肌肉绷紧。
那只好手的手背青筋微凸。
江烁下意识地想上前帮忙,却被林野用眼神制止。
“咔…嘣!”
一声沉闷的金属断裂声响起,转轮猛地松动了一下。
林野顺势用力旋转,“咯咯咯”的沉重机括声从门内传来,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得格外响亮。
两人瞬间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除了门轴转动的声音,别无他响。
林野不再犹豫,用力将沉重的铁门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陈腐、混合着灰尘、纸张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电器发热时产生的金属臭氧味的气息,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林野率先侧身挤了进去,头灯光柱扫入其中。
江烁紧随其后。
光柱刺破黑暗,首先捕捉到的是空中无数悬浮的、缓慢舞动的尘埃。
随后,光线边缘勾勒出房间大致的轮廓——一个面积不小的方形空间,挑高比外面走廊要高,显得有些空旷。
林野摸索着墙边,似乎找到了什么。
“啪嗒”一声轻响,并非来自头顶,而是来自房间中央。
一盏孤零零的、低垂下来的老式白炽灯泡,在房间正中央的上方亮起,散发出昏黄黯淡的光晕。
它的功率显然不高,只能勉强照亮其下方一小片区域,房间的四角依然沉浸在浓重的阴影里,光线边缘模糊而暧昧。
而就在这昏黄光晕的正下方,静静地立着一块巨大的、老式的墨绿色黑板。
黑板似乎被经常擦拭,显得很干净,与周围积灰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此刻,它上面并非空空如也。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公式、符号、代码,几乎铺满了整块黑板。
那不是任何标准的数学公式或编程语言。
它们由希腊字母、希伯来字母、自创的象形符号、复杂的矩阵结构、递归定义的函数以及大量无法理解的缩写组成。这些字符以一种极其密集、近乎狂热的方式排列组合,线条时而工整严谨,时而潦草狂乱,仿佛书写者正处于某种极度亢奋又或极度混乱的精神状态。
一些段落被圈起,用箭头连接到另一处,旁边标注着更小的、难以辨认的批注。
黑板的角落甚至还有几个模糊的、类似曼陀罗或魔法阵的几何图案。
整个黑板,像是一份天书,一部疯子的日记,一个巨大谜团的核心。
江烁的呼吸骤然屏住。
他的目光被牢牢吸在了那块黑板上,心脏以一种接近疼痛的频率剧烈跳动起来。失语症带来的喉咙紧缩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贪婪的专注。他下意识地向前迈步,跨过地上散落的几本蒙尘的旧笔记本和断裂的数据线,径直走向那块黑板。
林野没有阻止他,只是警惕地打量着房间其他角落。
头灯光柱扫过靠墙摆放的一排老旧服务器机柜(它们的指示灯一片漆黑)、堆叠的仪器箱、以及一个挂着几件陈旧白大褂的衣帽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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