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算心头一震,只觉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和那封血迹斑驳的书信,重逾千斤。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干涩:“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女子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父蔡瑁,身为荆州水师都督,不思抵抗,献城投降,致使江陵生灵涂炭,此乃万死之罪。我身为其女,自当代父受过。江陵有农户三万,皆因战乱流离,赋税沉重。我愿以我颈上人头,换他们三年赋税减免。请将军代为转呈刘皇叔,此乃我唯一所求。”
她说完,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求活,只求死得其所。
小算正要再问,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邓羲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阶下的女子,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你就是蔡瑁的女儿?”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兄长邓济,便是死在当阳,死在你们蔡氏引来的曹军铁蹄之下!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以慰兄长在天之灵!”
杀气如实质般压向女子,她却连身子都未曾颤抖一下,只是缓缓抬起头,迎着邓羲的目光,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哀伤。
邓羲的刀柄握得咯咯作响,然而,当他看到女子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到她额头因叩首而渗出的血迹,心头那股滔天的恨意竟莫名地滞住了。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父亲被人诬告下狱,母亲也是这样,跪在县衙门口,一遍又一遍地叩头,额上鲜血淋漓,只为求一个公道。
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母亲的身影,渐渐重合。
邓羲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紧握刀柄的手,终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长叹一声,语气复杂难明:“你这一跪……倒让我想起了我娘。罢了,你起来吧,跟我去见皇叔。”
府衙内堂,灯火通明。
刘忙端坐主位,静静地看着堂下这个不卑不亢的女子。
她没有哭泣,没有哀求,只是将那柄锈剑和血书呈上,然后将一切原委娓???娓道来。
“我父献荆州,并非全为一己私利。”她的声音清冷,却透着一股力量,“他追随先主刘表多年,深知荆州积弱,内部分裂,实难抵挡曹操虎狼之师。他曾言,曹操虽是国贼,却有安定天下之能。他信错了人,以为献城能换来百姓安宁,却不知引来的是更大的灾祸。”
“他错了,错得离谱。但在临终之前,他亲手烧毁了曹操封他为侯的诏书。”女子从怀中取出一卷焦黑的纸卷,双手奉上,“这是残卷。父亲最后的话是:‘我蔡瑁此生,已负了刘景升,断不能再负荆州万民。’”
刘忙拿起那卷几乎化为焦炭的文书,依稀能辨认出“魏公”、“列侯”等字样。
他的指尖触及纸卷,一股灼热的悔恨之意仿佛透过焦痕传递而来。
他沉默了许久,胸口那道熟悉的金流竟无声无息地涌动起来。
他抬眼望向女子,惊异地发现,在她头顶之上,竟然萦绕着一丝微弱却纯粹的黄光。
那光芒不似寻常气运,一半是深沉的“悔”,另一半是决绝的“救”。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运,在她身上交织成一股悲壮的力量。
这个女子,是真心实意地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洗刷父亲的罪孽,拯救无辜的百姓。
次日会审,江陵府衙内外挤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
当蔡氏之女被带上公堂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咒骂。
刘忙没有立刻宣判,而是命小算走上堂前,高声宣读那封血写的“赎罪书”。
当“愿以命换三万农户赋税减免”一句念出时,满堂的喧哗声奇迹般地平息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渐渐被惊愕与不解所取代。
紧接着,刘忙又命人展示了一份从范阳带来的密档,并当众翻到了最后一页。
小算用尽全身力气,念出了那一行几乎被忽略的小字:“蔡瑁遗命:若刘皇叔能至江陵,瑁愿以亲女为质,换荆州百姓一日安宁。”
满堂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想不到,这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大罪人,在最后关头,竟还留下了这样一手安排。
他献城是真,引狼入室是真,但这份为女儿、为百姓留下的最后念想,也是真。
就在众人心绪激荡之时,从事中郎马良出列进言:“主公,蔡瑁之罪,罪在献城,其心可诛。然其女有此大义,若一杀了之,虽能平民愤,却非长久之计,亦有伤天和。良有一策,或可两全。”
刘忙颔首:“季常请讲。”
“不如设立‘赎罪田’。”马良朗声道,“将蔡氏名下所有田产全部充公,交由其女亲自督耕。所有收成,不入府库,全部分发给江陵农户,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内,她以劳赎罪,十年之后,再论其功过。如此,既惩其罪,又容其赎,更能让江陵百姓得到实惠,岂不比一颗人头更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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