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是施咒时的低沉,而是穿云裂石般的高亢。
片刻之后,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呼唤,四面八方的山岭深处,渐次响起了沉闷的鼓声。
那鼓声并非战鼓的激昂急促,而是一种缓慢、悲怆、带着无尽哀思的节奏。
那是南疆各峒悼念亡者时,才会敲响的“送魂调”。
随着鼓声,一个又一个山头,次第点亮了火把,从高处望去,星星点点,连绵不绝,仿佛一条倒悬于群山之间的璀璨星河。
在最高的一处山脊上,孟获身披兽皮大氅,率领着一队亲卫悄然现身。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夜色,远远望见祭魂窟的洞口,那个本该是征服者的汉人王侯,此刻仍半跪在骸骨堆旁,正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条为那个江东女子裹着伤。
而在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中,竟然还死死攥着一张图,一张染了血的地形图——那是他的探子阿花用生命换来的遗物。
孟获身边的副将低声道:“大王,那刘忙……”
孟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像是在问属下,又像是在问自己:“他若只是作假,何必冒此奇险,九死一生?可他若真信我们,又何必……只身一人前来?”
夜深了。
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刘忙在失血和力竭中陷入了昏睡。
梦境如潮水般袭来,心魔再次于他最虚弱时反噬。
画面瞬间闪回到他迎娶貂蝉的那一日,洛阳宫殿之内红烛高照,殿外却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满脸褶皱的张让凑到他耳边,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低声耳语:“玄德公,此婚若成,司徒王允便再无掣肘,则董贼可除,江东孙氏亦可安稳三年。”他记得自己当时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想要回答,可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究竟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
猛然间,他从梦魇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帐内光线昏暗,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孙尚香正虚弱地靠在帐门边,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
她手中捧着一碗尚在冒着热气的汤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忘了的事,我不问。”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但我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吃遍天下的火锅。”
刘忙看着她,心中的惊悸和混乱渐渐平复,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那也得……我们能活着从这十万大山里出去才行。”
话音刚落,忽闻山外火光冲天,喊杀声隐约传来。
赵云和马超立刻冲了进来,神色戒备。
片刻之后,一名斥候飞奔来报:“主公!是沙摩柯!他带着五溪蛮的藤甲军到了!”
只见山道上,沙摩柯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之中,他一眼望见祭魂窟方向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淡淡金光,虎目中爆发出狂喜与敬畏交织的神色,竟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方向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香姑!神迹显灵!我沙摩柯来晚了!”
马超迎上前去,本想呵斥他不得喧哗,目光却被沙摩柯身后的景象牢牢吸引。
那三千名彪悍的藤甲兵,人人手中都高举着一束奇异的白色花朵,那花朵在火光下莹白如雪,圣洁无比——正是南疆传说中,唯有“心诚者方可见”的“祭魂雪莲”。
沙摩柯站起身,声音沉稳而有力,再无半分之前的桀骜:“马将军,我们南疆蛮人,不信什么汉家天子,也不信什么王侯将相。我们只信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死人睁眼,枯井开花。那是天神才会降下的征兆……可今夜,井开了,花也开了。”
而在祭魂窟深处,被安置在一块干净兽皮上的孙尚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伸出指尖,轻轻抚摸着那朵凝在银枪残片上的白花。
就在指尖触及花瓣的一瞬间,她忽觉心中那根无形的蛊丝猛地一震,竟顺着她的血脉奔涌,与另一股从虚空中传来的、属于刘忙心口的金色暖流,隐隐交汇相连。
这一刻,刘忙在营帐中也猛地心口一跳。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通过那道金色的印记,与另一个人达成了共鸣。
他抬眼望向祭魂窟的方向,目光穿透了帐篷的阻隔。
他感觉到,这片埋葬了三百冤魂的土地,在蛊鼎破碎、金光洗礼之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凶煞之地。
它仿佛活了过来,正缓缓地“呼吸”,每一次吐纳,都带着三百年的悲伤与新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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