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了。
自己这一生所谓的炼蛊复仇,与其说是为了雪恨,不如说是源于一种更深的恐惧——她害怕南疆的这份痛,这段历史,会像风中的沙尘一样,再次被遗忘。
高台下,火光摇曳,她听见族人们的哭声与呢喃。
此刻,她缓缓起身,骨簪被她珍重地插入发髻。
她一步步走下高台,穿过人群,来到祭魂窟前,来到那个几乎要油尽灯枯的男人面前。
“你要在这里建学堂?”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温和。
刘忙抬头,勉力一笑。
“我来教。”祝融夫人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教孩子们巫语,教他们传唱史歌,教他们遵守峒律。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只教汉话,不许只立汉碑。这片土地的历史,不该被任何一种文字覆盖。”
赵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刘忙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逝。
他强行操控“共心蛊”网络,等于是一个人用神魂对抗整个族群三百年的执念,这已远远超出了凡人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恳求:“主公,够了,快收手吧!”
刘忙却缓缓摇头,他的目光越过赵云,望向洞外那片被新火点亮的夜空。
“子龙,你记得吗?当年在许都,我扮成天下第一纨绔,是为了活下去。”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现在,我拼上这条命,是为了让他们信。”
“信什么?”
“信这天下,真的有人……愿意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感同身受地痛一次。”
话音未落,他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向前弓下身子,“噗”地喷出一口血。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璀璨的金色,如同熔化的黄金。
一滴金血,不偏不倚,正好滴入他面前的一盏心鼎灯中。
嗤——
原本橘黄色的火焰,骤然间暴涨数尺,化作一片深邃而神秘的幽蓝色。
光芒大盛,竟将洞窟的石壁当成了幕布,映照出一幕幕飞速闪过的画面——
是桃园之中,三位青年对天盟誓,誓要匡扶汉室的豪情;是西凉城下,一杆银枪独对千军万马,枪尖上挑落铁甲,如同绽开一朵死亡之花的决绝;是长安城外,素衣青年于万民之前设下灵坛,祭奠那些无辜战死之魂的悲悯……
这些属于刘忙的,最深刻的记忆烙印,竟顺着那金血点燃的蓝色火焰,也被瞬间传入了那张尚未完全断开的“共心蛊”网络,传遍了南疆百峒!
当夜,各个峒寨的火塘边,许多刚刚停止哭泣的孩童,不约而同地捡起烧剩下的炭条,在自家的墙壁上,用稚嫩的笔触画下一幅幅他们刚刚“看”到的图画。
有的是一杆银枪上开满了花,有的是一个穿着王袍的人对着一口井下跪,还有的是漫山遍野的白色小花在为一个巨大的土坑送行……
那些讲了一辈子“汉人会吃掉不听话孩子的心”的老人,第一次沉默了。
他们抚摸着孙辈的头,浑浊的眼睛望着哀牢山的方向,喃喃自语:“那个王……他替我们哭了。”
这份共鸣的力量,甚至穿透了空间的阻隔。
在遥远得几乎被人遗忘的乌桓边境,一名满脸风霜的戍卒在睡梦中猛然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背。
他茫然地坐起,对着漆黑的营帐,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喃喃道:“我梦见……梦见南边有口井……井里头,有人在喊我阿娘的名字……”
与此同时,刘忙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低沉地响起:
【警告:宿主生命源质过度消耗!检测到“族群执念共鸣”范围意外扩展至边疆异族,形成泛人族情感链接,气运回流+15%……】
系统提示音还未结束,那三十六盏幽蓝的心鼎灯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光芒猛地一黯。
维系着整个南疆情感链接的庞大网络,在这一刻彻底断开。
刘忙眼前一黑,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那股支撑着他的疯狂意志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握着孙尚香的手无力地松开,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主公!”
赵云和孙尚香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一左一右将他扶住。
陷入昏沉的最后一刻,刘忙的意识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他感觉到,那三百年的悲伤已经散去,但一种更沉重、更古老的东西,从南疆的土地深处,从那些刚刚被唤醒的灵魂里,如潮水般反涌向他。
那不是怨恨,也不是感激,而是一种……名为“希望”的重量。
这重量,比三百年的仇恨,还要沉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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