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哀牢山腹地,那片曾被血与泪浸透的土地上,名为“共心学堂”的所在破土动工。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混杂着山间清晨的薄雾,冲淡了过往的肃杀。
刘忙的伤势依然沉重,每走一步都需要亲卫搀扶,但他拒绝了旁人代劳的提议。
他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握住一架从西凉运来的双扣铁犁。
这是马超带来的礼物,犁刃闪着寒光,曾开垦过祁连山下的沃土。
刘忙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在一片寂静的注视中,亲手划开了学堂前的第一道犁沟。
泥土翻卷,带着生的气息,那道笔直的沟壑,像是为这片蛮荒之地刻下的第一笔文明。
“夯!”
一声爆喝,马超已脱去那身银亮的铠甲,赤着结实的臂膀,像一尊移动的战神。
他肩上扛着一袋沉甸甸的麦种,那是他从故乡带来的希望。
在他的带领下,三百名卸下兵刃的“同田军”士卒,化身为最勤恳的农夫与工匠。
他们没有呼喊冲杀的口号,只有夯土筑墙时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撞击声,一声声,都像是敲在历史的心脏上。
不远处的榕树下,孙尚香静静地坐在轮椅里,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面前围着一群睁着好奇大眼睛的峒女,手中拿着简陋的石板和炭笔。
孙尚香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她用汉话教一句,再用生涩却努力标准的峒话重复一遍:“我,是,谁?”“我,从,哪,来?”最简单的问句,却是这些孩子从未被允许思考的谜题。
她们笨拙地模仿着,在石板上画下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她们第一次尝试定义自己。
第一块由青石打磨的石碑在学堂门口立起,杨玉儿亲手执笔的碑文被工匠一笔一划地凿刻上去,字迹娟秀却力透石背:“此地无王,无巫,无奴——只有学童孙阿花,年十七,江东人,爱吃桂花糕。”没有宏大的训诫,没有歌功颂德,只有一个具体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块碑,是所有人的契约。
正午时分,孟获率领着十二峒的长老们,出现在工地边缘。
这位南中之王并未骑象,而是步行前来,神情庄重。
他看着那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那些昔日或为敌、或为奴的各族人众此刻正为同一件事挥洒汗水,他没有多言,当场宣布割让学堂周围三百亩最肥沃的土地作为学田,并命令各峒,必须选送一名最聪慧的女童入学。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长老忍不住上前,低声质疑:“大王,教她们识字,给了她们刀笔,就不怕她们将来用这刀笔来反对我们?”
孟获闻言,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反对?”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如果有一天,她们学会了写‘娘’这个字,却依旧没有人记得清自己娘亲的姓名,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反!那不是反我们,是反了祖宗,反了这片土地!”
说完,他从身后拉过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她穿着崭新的峒锦,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好奇。
孟获蹲下身,亲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角,然后将她的小手,郑重地交到了孙尚香的手中。
“她是我妹妹,叫孟念。”他看着孙尚香,一字一顿地说道,“念的,是让我们所有人,别再忘了我们自己是谁。”
人群中,藤婆拄着蛇杖,缓缓走出。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光。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用兽皮包裹的厚重书卷,交给了学堂聘请的第一位“双语师”,一位既懂汉话又通峒语的年轻女子。
随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另一本更为古旧、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魂蛊秘典》投入了篝火之中。
书页在火焰中卷曲、焦黑,化作飞灰,藤婆抓起一把灰烬,撒入刘忙刚刚犁开的田垄里。
“蛊,能存魂续命,也能悬壶济世。”她的声音沙哑而有力,仿佛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从今天起,老婆子我教的,不再是害人的诅咒,而是救人的法门。”她递出的那本书,封面上是新写的三个字:《医蛊录》。
刘忙挣脱亲卫的搀扶,一步步走到藤婆面前,双膝一软,重重跪下。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医蛊录》,郑重地叩首于地。
“您教的,”他抬起头,眼中是无尽的敬意,“是尊严。”
山外,沙摩柯亲率三千藤甲军安营扎寨,名为护卫,实为震慑。
他向五溪各部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凡有言语或行为侮辱学堂者,视同侮辱我五溪先祖之灵,不死不休!”命令传下的同时,他还派人送来了一百匹武陵特产的火麻布,这种布料坚韧透气,最适合给孩子们制作衣裳。
附上的信中只有一句话:“香姑若肯收下此布,便是武陵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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