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医可能已然招供的消息,如同一根淬了毒的细刺,深深扎进蓝景行的心头,带来持续而隐秘的刺痛与不安。他强迫自己按捺住所有翻腾的焦躁与忧虑,将心神调整至最冷静的状态,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在无边黑暗中彻底蛰伏下来,调动起因修炼而愈发敏锐的全部感官,捕捉着天牢这潭浑水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涟漪与波动。
他巡牢时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仿佛一座会移动的石像,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目光却如同无声的扫描,犀利而迅速地掠过每一间牢房里囚犯或麻木或闪烁的脸庞,同时也不放过身边任何一位狱卒同僚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试图从中解读出隐藏的信息。他清晰地注意到,甲字区那本就森严的守卫,确实又增加了人手,而且换上了一批面孔陌生、眼神更加冷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兵卒,显然来自不同的系统。王牢头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皱纹似乎比往日更深了,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几分,他偶尔望向甲字区方向的视线,会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混合着忧虑与阴郁的复杂情绪。
而那个曾作为他与薛太医之间唯一桥梁的杂役老张,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这绝非偶然,更像是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的预兆,预示着风暴正在不断迫近。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等待中,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蓝景行那间位于东巷深处、破旧不堪的小屋木门,被极轻、却又极快地叩响了。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压制到极致的急促,在这死寂的夜里,却如同惊雷般清晰地传入耳中。
蓝景行瞬间从浅眠中惊醒,浑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气息收敛,整个人如同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猎豹,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他没有立刻出声回应,而是悄无声息地滑下硬邦邦的土炕,赤足贴近冰凉的门板,将《龟息吐纳术》运转到极致,感知力如同水银般向外蔓延,仔细探查着门外的气息。
只有一个人。呼吸急促而紊乱,带着明显的恐惧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焦急。不是官差那种训练有素的沉稳,也不像是王牢头手下那种带着痞气的气息。
“谁?”他压低声音,如同夜风拂过窗纸,几不可闻。
“蓝……蓝爷,是……是我,老张家的……小乙……”门外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而充满惶恐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语无伦次。
老张的儿子,张小乙?蓝景行心中猛地一沉,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道仅容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清冷的月光下,一个半大的少年正缩着肩膀,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正是那个偶尔会来天牢给父亲老张送些简单饭食的张小乙。
“小乙?怎么回事?快进来!”蓝景行目光迅速扫过寂静无人的小巷,确认没有尾巴后,一把将几乎冻僵的张小乙迅速拉进屋内,反手将门关紧,插上那并不算牢固的木门闩。
张小乙进了这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屋子,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几乎要瘫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蓝景行一把扶住,按在屋里唯一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凳上。
“蓝爷……救救我爹,求求您,救救我爹吧!”张小乙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冰凉的手死死抓住蓝景行的胳膊,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我爹……我爹他被刑狱司的人带走了!已经整整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娘在家天天以泪洗面,都快急疯了!我们去刑狱司门口打听,他们根本不理会,还呵斥我们……”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蓝景行心头那根毒刺仿佛被狠狠按了一下,传来尖锐的痛感。老张到底还是被这场风波卷了进去,未能幸免!
“别慌,小乙,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以什么理由带走的你爹?”蓝景行扶住他颤抖的肩膀,递过一碗冰冷的凉水,声音尽可能保持着令人心安的平稳,尽管他自己的内心也已掀起狂澜。
张小乙接过碗,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勉强喝了一口冰水,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诉说:“就……就是前几天,天刚蒙蒙亮,突然来了几个穿着官服、面色很凶的人,直接闯到家里,拿着刑狱司的牌子,说我爹……我爹他牵扯到什么天牢里的要紧案子,要带回去问话……然后就……就再没回来!我后来偷偷找街坊打听,有人隐约听到……听到那些官差提了一句,说我爹是……是给甲字区的重犯私下传递消息,是……是奸细!”
蓝景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老张只是一个负责洒扫搬运的底层杂役,身份低微,若非与自己有关,替自己与薛太医之间传递过那几次微小的“善意”与信息,怎会无端被扣上“给重犯传递消息”这等杀头的罪名?
“他们还问了什么?有没有提到……其他人?比如……我?”蓝景行紧紧盯着张小乙那双充满恐惧和泪水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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