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那边,夫子。”李骏指着百米之外的荷花群喊着。
纪夫子自然是老眼昏花,只是满口应着,看到了,看到了。
这让李骏开心了不少。
纪夫子走到别处,继续看其他几个娃子画画。
“你的名字叫什么?”
“夫子好,我叫苏率...坦率的率”
“这个率不好听,改成将帅的帅,未来你一定有出息。回去和你父母说,是苏帅,将帅的帅。”
“好的,纪夫子。”
在学堂另一侧,是一堆略大的娃子拿着书本在念。
他们坐在远处,他们手里捧着书经,一看就是那种入学已久的学子。
他们冲纪夫子喊着,“夫子!夫子!外场着火了!”
“认真读书,别开小差!”纪夫子训斥了一声。
那些学子便按捺住了性子,看书去了。
外场离书荷学堂也就十余米,是学生们放学玩的地方。每到夏末,外场的草长得比人还高,村长赵标每年都会组织村民,来此一把火烧了这外场的草。
刚开始,纪夫子也是忐忑,甚至告诫村长,等娃子们回家了,再去烧。
但村长以农活为重,不得空。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烧,让纪夫子也是一阵牢骚。
幸亏这几年都是这么烧的,也没什么事儿,纪夫子便也不做声了,毕竟村长也是义务劳动,帮学堂清除了外场的杂草。
因此,每年,都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外面熊熊烈火,而十米之遥的书荷,传出朗朗书声。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同。
“夫子,不好了, 着火了...”
学堂里的孩子们见状,纷纷放下书本,伸出脖子往外围观。夫子头也不抬,处事不惊,戒尺“啪”的一声,敲在讲台上。
“我知道,邓盟,你说,刚念到哪里了?”
“念到...”邓盟支支吾吾。
“夫子,学堂上面着火了!”
“稍安勿躁,我们是读书人,要有...啥?学堂......着......火了!”
学堂忽然燃起熊熊大火,一层沉闷的热浪自上而下。
那几棵松树就像火炬一样,火焰从树梢蹿出,映红了学堂。松树顶端的鸟巢经不住烈火的炙烤,一只只鸟儿带着恐惧惊飞而出,拍打着翅膀,四散逃离。
树干上本来忙碌攀爬的松鼠,这时也完全乱了阵脚,四处跳跃,仿佛在逃命。
“大家快出去,往荷叶塘边跑,不要去外场!”纪夫子的声音响彻在浓烟中,透着一股急切和焦虑,一改温和沉静的模样。
“大家快跑!”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听到夫子的吼声,连忙抓起身旁的小伙伴,互相搀扶着往外冲去。
年幼的孩子们眼神里满是迷茫,但看到身边的伙伴都在跑,也下意识跟着往外冲。
火势蔓延得极快,浓烟开始蔓延。
烈焰很快吞噬了学堂的屋顶,火舌如同巨龙般舔过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老旧的学堂因年久失修,部分墙体早已摇摇欲坠,经不住火焰的考验,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终于轰然倒塌,砖瓦碎裂,灰尘四散。
一场浩劫,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火光与烟雾交织,令人生畏。
纪夫子顾不得自己年迈的身体,眼疾手快地抱起几个还在犹豫的小娃子,急匆匆地向外跑去。他那一头花白的胡须随着奔跑而抖动。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李骏也跟着同学慌乱地往外逃。他的心跳加速,喉咙里充满了烟尘的味道。
火光与滚滚的浓烟仿佛将他包围。耳边是孩子们的哭喊声和夫子的呼唤声,四处是纷飞的瓦片和掉落的树枝。
就在李骏跑过学堂后院时,他忽然余光一瞥,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只松鼠正在地上挣扎。
一段烧焦的树干压在松鼠的身上,松鼠的四肢似乎在剧烈地抽动,像是在努力想要挣脱。仿若沉重的树干让松鼠的无法挣脱,眼看着火焰就要蔓延到它的身上。
李骏一脚狠狠踢开了压在松鼠身上的树干,火光在他面前跳跃,热浪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自己用力一脚,也让自己吃痛差点倒下。
他弯腰一把抓住了那只松鼠,将它紧紧握在手中,转身就朝着学堂外飞奔而去。
松鼠则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手掌中,不再挣扎。
李骏的心跳如雷,跑得双腿发软,背后是火焰吞噬一切的声音,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热风。
他的衣襟被火光映得通红,汗水沿着他的额角不断滑落,但他顾不得擦拭,只想着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而周边也有小孩被绊倒,发出哭喊声,远处一些乡野村民连忙赶来。
李骏冲出了学堂,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他深吸了一口。
他的身体颤抖着,将手中的松鼠轻轻放在了怀里。那只小家伙似乎晕厥了过去。
书荷的火势很快蔓延了开,整个荷叶塘都沸腾了,而小娃子们都灰头土脸,有哭闹着,摔伤的哭声,但也有小孩在笑呵呵的看着热闹。
村民们则是忧心忡忡,不断挑水救火,而这盛夏,倒是最后把书荷学堂烧的干干净净,所幸没有人伤亡。
一些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当场动手打了自己的娃,认为自己的娃在学堂读书,失火了,即便不是也要教训下娃子,展示自己作为家长的权威。
那些娃子上一秒还在看热闹,看着救火的人,说不出的闹腾和开心,下一秒就被追着屁股打。
人群喧闹,直到傍晚,人们才逐渐散去。
只留下纪夫子,看着书荷学堂,发呆,村长赵标在纪夫子边上说了什么,见没有回应,大家都各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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