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八月,暑气渐消,早晚已带了些许凉意。
沈清漪晨起时,窗外梧桐叶已微微泛黄,偶有几片随风飘落,在庭院中铺就一层浅淡的金色。
她照例寅时起身,梳洗打扮,着一身藕荷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并几朵浅色绒花,既不失身份,又不至太过招摇。
“主子,今早风凉,加件披风吧。”月纱捧着件月白绣梅枝的薄缎披风轻声道。
沈清漪颔首,由着她为自己系上,方才出门向慈宁宫请安。
每月初一、十五向太后请安是宫规,但她几乎日日都去,只不过平常日子只在外殿问个安便告辞,不多打扰太后清静。
这般行事,既不显得刻意讨好,又显出一片孝心,太后虽从未多言,但宫中上下都看在眼里。
从慈宁宫回来,天色方才大亮。沈清漪褪下披风,坐在窗边榻上读书。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她手中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目光沉静,偶尔翻过一页,指尖在字句间轻轻划过。
“主子近来怎么读起兵书来了?”小婵端来一盏热茶,轻声问道。
沈清漪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天下道理,本就相通。治宫闱如治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不再多言,小婵也不敢再问,只安静退到一旁做针线。
午后习字一个时辰,是雷打不动的习惯。沈清漪临的是卫夫人的帖,字迹清秀而不失风骨。写完两张纸,她停下来端详片刻,微微摇头。
“还是欠些火候。”她轻声道,将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
云袖忙上前收拾,悄悄展开那纸团一看,只见上面写的却不是诗词,而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八个字,笔力遒劲,与她平日字体大不相同。
日子便这般流水似的过去。皇帝萧珩偶尔会来绛雪轩用膳或小坐,恩宠不多不少,恰好在不至于引人忌惮,又不会让人轻视的份上。
沈清漪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亲近与疏离,既不刻意争宠,也不过分推拒。
这日后晌,萧珩信步来到绛雪轩时,沈清漪正坐在院中一棵渐染金黄的银杏树下缝制一件秋衣。
“皇上万安。”见他进来,沈清漪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行礼。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她发间衣上洒下细碎光斑,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光晕中。
萧珩伸手扶起她,目光落在石桌上那件尚未完工的男式秋衣上,眉梢微挑:“这是给朕做的?”
沈清漪微微一笑,摇头道:“臣妾手艺粗陋,不敢献与皇上。这是为家父缝制的秋衣。天气转凉,想着托人送出宫去。”
萧珩拿起那件衣裳细看,针脚细密均匀,领口袖边都精心绣了云纹,可见花了多少心思。他目光柔和下来,轻声道:“你有这份孝心,甚好。朕明日就派人给你送去。”
“谢皇上恩典。”沈清漪垂首道谢,目光掠过他腰间佩玉,忽然轻声补充,“皇上若是不嫌弃,臣妾也想为您做一件冬衣。只是手艺平常,怕入不得您的眼。”
萧珩闻言朗笑:“爱妃亲手所做,朕必当日日穿着。”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不多时,崔嬷嬷进来禀报,说是内务府派人送来秋猎的份例。
沈清漪忙让人进来。几个小太监抬着两个箱笼进来,里面装着为秋猎准备的各色物品:骑装、斗篷、手炉、药膏等物一应俱全。
萧珩随手拿起一件骑装看了看,点头道:“今年内务府倒是用心了。”
沈清漪微笑不语,只让人打赏了送来的人。待他们退下后,她才轻声道:“臣妾听闻今年秋猎,宗室后辈皆要上场一展才能?”
“不错。”萧珩颔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期待,“朕想看看年轻一辈中有无可用之才。”
沈清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状若无意道:“那想必十分热闹。只是秋日风大天凉,皇上千万保重龙体。臣妾备了些润肺的梨膏和防风寒的药丸,届时一并带上为好。”
萧珩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你总是想得这般周全。”
沈清漪垂眸浅笑:“臣妾本分而已。”
三日后,秋猎正式提上日程。后宫顿时忙碌起来,各宫都在准备随行物品。
李贵妃主持大局,淑妃、德妃从旁协助,表面上井井有条,暗地里却难免为随行名单和份例分配明争暗斗。
沈清漪被封为昭仪后首次参与这等大型宫务,却表现得格外低调。
她按份例领取所需,不争不多要,对于分配给她的事务也认真完成,不出风头也不出差错。
这日众妃嫔齐聚长春宫商议秋猎事宜时,李贵妃特意问道:“沈昭仪是第一次随驾秋猎吧?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清漪起身恭谨回道:“谢贵妃娘娘关怀。妾身确实经验浅薄,一切但凭娘娘安排,定当尽力学习,不敢有误。”
李贵妃满意地点头,又假意关怀几句,方才转向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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