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转,转眼已是汉初平五年(公元194年)七月初八。在无数工匠民夫不舍昼夜的奋力营建下,坐落于长安城西龙首原余脉的“大汉英烈陵园”,竟比原定工期提前两日宣告竣工。
虽因时间仓促,陵园规模不算宏巨,许多石材甚至是由旧碑、残垣甚至是从山岭采集后粗略打磨拼凑而成,带着战乱年代的粗粝与仓促痕迹,但整体格局却自有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九十九级青石台阶依山势层层向上,仿佛一条通往天听的神道,每一级台阶都凝聚着无数人的汗水与期盼。台阶两侧,预留的空地未来将植松柏,此刻尚显空旷,更添几分苍凉。台阶尽头,一方巨大的无字石碑默然矗立,等待着历史的铭刻。碑后,便是新辟的墓区,黄土新覆,等待着为国捐躯的英灵入住。
七月初十,天色未明,整个长安城却已苏醒。今日,是天子亲临,祭祀英烈,迎首批忠魂入园安葬的大日子。
龙首原下,早已人潮涌动。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肃立;各地世家代表们则衣冠楚楚,聚在一处,低声交谈,神色间难掩好奇与审视;
更多的,则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军民百姓,其中更有不知多少的绣衣使,他们中有阵亡将士的亲属,有仍在服役的军卒,也有纯粹前来观礼的普通民众。人群虽众,却在羽林卫的引导下保持着基本的秩序,一种压抑着的悲壮与期待在空气中弥漫。
陵园内外,安保森严。羽林中郎将赵云,一身亮银甲胄,英姿勃发,早已率数千羽林卫将整个陵园区域围得铁桶一般。岗哨林立,游骑巡弋,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台阶两侧,每隔数步便伫立着一名持戟按刀的羽林卫士,如同两排笔挺的白杨,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辰时正,天子銮驾至。
旌旗仪仗开道,卤簿齐全。刘协并未乘坐御辇,而是身着玄色冕服,步行而至。他面容肃穆,眼神沉静,虽年少,却已有帝王威仪。侍中诸葛亮,手持节信,紧随其侧。再之后,则是身着精钢重甲、手持巨戟的典韦与统领亲卫、神色警惕的陈到,二人率领数百名从羽林卫及军中层层选拔出的精锐亲卫,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护卫在天子左右。这些亲卫个个眼神锐利如鹰,气息沉稳,显然是百战余生的悍卒。
见天子驾临,早已等候的文武百官及世家代表们纷纷躬身行礼。皇甫嵩因旧伤复发,加之年事已高,身体越发不堪,未能亲临,由其子代行。
刘协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径直走向那九十九级石阶。
“陛下起驾——” 内侍高声唱喏。
刘协深吸一口气,抬步,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诸葛亮紧随其后。典韦、陈到则一左一右,落后半步。再之后,是司徒王允、太尉杨彪(代表)、军师郭嘉、贾诩等核心重臣。然后才是那数百名心思各异的世家代表。最后方,是无数的军民百姓,他们大多神情激动,许多人眼中含泪,因为他们的子侄、父亲或丈夫,即将在此地获得永恒的安眠与荣光。
脚步落在石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无人喧哗,只有风声掠过原野,带来远处隐约的蝉鸣。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赵云在确认防务无虞后,将现场指挥权交予副将,自己则快步跟上,位列典韦、陈到之后,按剑护卫。
刘协一步步向上攀登,步伐沉稳。他能感受到身后无数道目光的注视,能感受到这石阶所承载的重量——这不仅是对逝者的哀思,更是对生者的激励,对未来的宣誓。
终于,登临台顶。
眼前豁然开朗,无字巨碑默然伫立,碑后是一片整理平整的墓区,第一批共计二百零三具覆盖着大汉赤旗的棺椁,里面大多都是将士的骨灰,已整齐安置于此,静待入土。
吉时已到。
礼官高唱:“祭奠伊始——静默——”
全场肃立,鸦雀无声。唯有风声呜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猩红如血的“汉”字军旗,在数名魁梧力士的护卫下,于碑前专用的旗杆上,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由蔡昭姬与军中鼓吹手组成的仪仗,奏响了那首早已传遍军中的战歌——《汉风烈·龙旗扬》:
“烽烟起,山河荡,铁衣映寒光!
忠魂铸就英雄胆,马革裹尸亦荣光!
龙旗指处敌胆丧,大汉鹰扬扫八荒!
血未冷,志昂扬,护我黎庶守我疆!
英灵不灭照千古,浩气长存天地长!”
起初,是乐手的演奏和少数将领的低唱。旋即,如同星火燎原,台阶下的军士们开始跟着应和。声音由疏而密,由低而高,从陵园核心向外层层扩散,如同滚雷般席卷了整个龙首原!
“龙旗指处敌胆丧,大汉鹰扬扫八荒!”
“血未冷,志昂扬,护我黎庶守我疆!”
成千上万的士卒,无论是羽林卫、北军五校,还是普通士兵,此刻都扯开了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歌声谈不上优美,却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与视死如归的豪情。声浪汇聚在一起,震动了脚下的土地,冲散了天上的流云,也狠狠撞击着每一个聆听者的心灵!许多百姓受到感染,泪流满面。那些世家代表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在这磅礴澎湃的军歌威势下,不少人面色发白,心神为之所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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