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李枕并未立刻离开宫城,而是请小臣通传,求见国君。
片刻后,他在偏殿再次见到了偃林。
“君上。”
李枕行过礼后,拱手道:“臣向君上请罪。”
“哦?何事?”偃林有些意外。
“关于贡赋之事。”李枕道,“桐安新立,诸事繁杂,枕竟疏忽了春、夏两季之贡,实属不该。”
“如今秋贡在即,枕愿一并补上,并按时缴纳今岁后续贡赋,以全臣礼。”
偃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当是何事,桐安邑草创,你又招抚了两千余杞国遗民,安置垦荒,耗费必巨。”
“今岁贡赋,便免了吧。”
“待明年邑中仓廪丰实,再纳不迟。”
李枕却坚持道:“君上体恤,枕感激不尽。”
“然礼不可废,贡赋乃臣子之本分。”
“桐安虽新,然市集渐兴,铜钱流通,已有微利,商旅往来,已能略有营收。”
“若因新立便免贡赋,恐开不良先例,亦难以服众。”
“因特旨而废常贡,恐开‘恃恩废礼’之端。”
“恳请君上,准予补纳。”
偃林或许不在意,现如今他圣眷正浓,也没人会提。
因为现在就算有人拿这件事情说事,偃林多半也会给糊弄过去,根本打击不到李枕。
可若日后新君继位,跟李家的关系又不好,再被拿出来翻旧账,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李枕可不会因为一些贡赋,留下这么一个把柄给别人。
见李枕态度坚决,偃林也不再坚持,他笑着说道:“先生既执意如此,也罢。”
“只是桐安如今正值用粮之际,人口骤增,秋收未至,粮食想必也不富裕。”
“若缴纳粟米布帛,恐影响民生。”
“这样吧,今岁的贡赋,你可全部折算为铜钱缴纳,不必再输送粮帛。”
“具体数额,让孟涂按最低例与你核算便是。”
“如此,既全了礼数,亦不伤你邑中元气。”
李枕知道这是偃林给他的体谅与照顾,便也不再推辞,于是深深一揖:
“君上体恤入微,臣拜谢,臣会让人尽快将贡赋铜钱备齐送来。”
“嗯,此事便这么定了。”偃林摆摆手,转而问道,“贡赋小事,不必挂怀,说说你此番涂山之行吧。”
“先生方才在朝堂之上,剖析利害,条理分明。”
“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你自觉有几分把握,能说得动涂山氏国那位国君。”
李枕闻言,笑着拱手道:“君上也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世事如棋,变数难测,臣又岂敢妄言有几分把握,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臣所能做的,便是将其中利害剖析透彻,察其情,明其欲,陈其利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成,则为六国谋得同盟之助。”
“不成,臣亦会及时退回,另寻他法。”
“臣唯有尽心竭力,不负君上所托,不负六国百姓。”
偃林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一声:“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
“先生倒是看得通透,不妄言必成,不惧言或败,唯以诚心赴国事,真乃君子之风。”
“我相信以先生之才具胆识,此番前往涂山,纵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也必能搅动风云,为我六国探得虚实,争得先机。”
笑罢,偃林抬眼望了望殿外天色,又道:“已是午时了,先生若无事,便留下一同用些膳食。”
“正好,宫中新进了一批鲖鱼,鲜嫩异常,配以新酿的秬鬯(jù chàng),正好佐谈。”
秬鬯是以黑黍和郁金香草酿造的酒,用于祭祀降神及赏赐有功的诸侯。
李枕自然不会推辞,躬身应道:“君上赐食,臣之幸也。”
随后,偃林便带着李枕前往偏殿赴宴。
宴席设于东暖阁,案几低矮,茵席铺地。侍者奉上蒸鲖、炙鹿脯、菹(zū)韭、稌(tú)饭,又有温酒一壶,盛于青铜盉中。
两人对坐,气氛轻松。
偃林举爵,啜了一口,笑着说道:“前些日子你遣人送来的那辆马车,我已试乘过了。”
“车身稳固,行车平稳,比往日所用的马车舒适不少,着实平稳舒适,匠心独运。”
李枕微微一笑,执爵回敬:“君上喜欢便好。”
席间,偃林又问了问桐安邑的近况。
李枕拣些修筑道路、兴修水利、开设市集、选拔甲士等事简要说了,听得偃林频频点头。
两人边吃边谈,气氛轻松融洽。
用完午膳,李枕又陪着偃林饮了盏茶,这才起身告退。
秋阳洒在青石御道上,泛着温润的光。
出了宫门,桑仲立刻迎了上来:“邑尹。”
“嗯。”李枕应了一声,登上马车,坐定后吩咐道:“去涂山氏设在六邑的盐务官署。”
“诺。”桑仲应了一声,转身吩咐车夫驱车。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涂山氏的盐务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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