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雾总比城里来得早、来得沉。入秋之后,天刚擦黑,乳白色的雾气就会从国道旁的荒草丛里钻出来,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一点点裹住“望归旅馆”的青砖灰瓦。这旅馆是民国年间留下来的老建筑,墙皮早已斑驳,露出里面暗黄色的砖面,每到阴雨天,砖缝里还会渗出黏糊糊的霉斑,散着股潮湿的腐味,混着远处农田里的泥土腥气,闻着就让人心里发闷。
旅馆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红漆招牌,“望归旅馆”四个大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轮廓,边角还翘着几块起皮的漆皮,风一吹就“哗啦哗啦”响,像有人在暗处偷偷撕纸。进门是个不大的前厅,墙角摆着个掉了漆的旧木柜,柜面上放着台老式座钟,钟摆“滴答滴答”地晃着,声音在空旷的前厅里格外清晰,却总比正常时间慢上十几分钟,老王说,这钟是二十年前那户人家住进来时坏的,后来换了多少个零件都修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过去的时间里。
老王是旅馆的前台,也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人。他今年五十六岁,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总是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里攥着块破布,反复擦拭着柜台上的铜铃。那铜铃是旅馆开业时就有的,表面泛着温润的包浆,可铃口处却有道深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渍。没人问过那痕迹的来历,就像没人敢多问404房的事一样,那间房在旅馆的四楼最里面,门口挂着把沉甸甸的黄铜锁,锁身被磨得发亮,可锁芯里总像是积着擦不掉的锈,每次钥匙插进去,都会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锁芯里挣扎。
老王守在这里快十年了,每天的生活像台上了发条的旧钟:早上六点起床,烧一壶开水,就着咸菜啃两个馒头;七点打开旅馆大门,把前厅的桌椅擦一遍;然后就坐在前台后面,要么看那张翻了无数遍的旧报纸,要么就盯着404房的方向发呆。住店的客人偶尔会好奇地问起404房,老王总是低着头,用破布擦着铜铃,含糊地说:“房间漏雨,早封了。”如果客人追问,他就会把话题岔开,要么说城里的酒店有多贵,要么说城郊的山路有多难走,他不敢提二十年前的事,那事像块浸了血的石头,压在他的心里,连想起来都觉得后背发凉,仿佛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
二十年前的望归旅馆,比现在热闹些。那时候城郊刚通了国道,常有跑运输的司机来住店,旅馆的老板还是个姓周的中年人,喜欢在晚上和客人喝酒聊天。那年秋天,404房住进了一家三口:男人叫赵大海,三十多岁,穿着件灰色的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脸上总是带着层疲惫的倦意;女人叫林秀,看着比赵大海小几岁,梳着齐耳的短发,说话轻声细语的,手里总牵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叫赵小宇,长得白净,却不爱说话,总是睁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人看。
他们来的时候,天也下着雾。赵大海背着个旧帆布包,手里拎着个纸箱子,林秀抱着赵小宇,站在旅馆门口,犹豫了半天才走进来。周老板问他们住多久,赵大海说:“先住三天,看看情况。”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提防什么人。那三天里,赵大海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买些吃的,也总是匆匆忙忙地回来,把门反锁上。林秀则每天都在房间里待着,只有傍晚的时候,会牵着赵小宇在旅馆的院子里转一圈,可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赶紧把赵小宇护在身后,低着头快步走开。
旅馆里的人都觉得这家人奇怪,却没人多想,那时候出门在外的人,总有自己的难处。直到第四天早上,隔壁403房的客人拍着前台的桌子投诉,说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像是死老鼠的味道,而且味道越来越浓,根本没法睡觉。周老板让服务员小李去看看,小李拿着钥匙,哼着歌往四楼走,走到404房门口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而且那股臭味就是从房间里飘出来的,比403房客人说的还要浓,带着股腥气,让人胃里直翻腾。
小李皱着眉头,推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他看到赵大海和林秀倒在卧室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了,变成了深褐色。赵大海的腹部被人用刀剖开,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胸口一直划到肚脐,内脏散落在旁边,像一堆黏糊糊的烂肉,上面还爬着几只苍蝇;林秀的姿势和赵大海差不多,腹部同样被剖开,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而赵小宇,那个白净的小男孩,被吊在窗帘杆上,脖子被绳子勒得变了形,小脸憋得青紫,舌头吐在外面,双手无力地垂着,手指尖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那血不是他的,像是从父母身上蹭到的。
小李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钥匙“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往楼下跑,连滚带爬地冲进前厅,指着四楼的方向,话都说不完整:“老……老板!死……死人了!404房……全死了!”周老板一开始以为小李在开玩笑,可看到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抓起电话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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