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蹲在黑风口破庙的门槛上,烟袋锅子在暮色里燃着一点微弱的火星,风一吹,那火星就颤颤巍巍的,像极了老辈人嘴里说的乱葬岗鬼火。入秋的风早没了夏末的软和,裹着山尖的寒气往领口里钻,他缩了缩脖子,把粗布短褂的领口往上拽了拽,指腹蹭过衣襟上磨出的毛边,这褂子还是前年在县城缝的,走南闯北三年,早磨得没了原先的模样,倒比新的更贴身子。
他原本是要赶在天黑前翻过山去李家庄的,那庄子里的张大户托他带了两斤西洋镜的玻璃片,说要给小孙子做万花筒。可午后过驿道时,车轮子突然卡在了一道石缝里,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弄出来,等他把货郎担子重新挑上肩,太阳早沉到山后头去了。黑风口这地方,白日里都少有人来,更别说夜里,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这破庙,再没别的地方能落脚。
庙门是两扇朽坏的木门,左边那扇早歪了,斜斜地靠在门框上,露出半扇黑漆漆的门洞。王麻子往门洞里瞥了一眼,庙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摆着个塌了半边的供桌,供桌上蒙着厚厚的灰,不知道多久没人来拜过了。供桌后面的神龛更是惨,神像早没了踪影,只留下个空荡荡的木架子,架子上还挂着几缕破烂的红布,风一吹就飘啊飘的,像吊死鬼的舌头。
“呸!”他吐掉嘴里的烟蒂,烟蒂落在地上,溅起一点火星,很快就被风吹灭了。刚要起身往庙里挪,余光却瞥见庙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不知何时多了圈奇怪的痕迹——不是人的脚印,也不是野兽的蹄印,是一圈方方正正的白霜,像是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在那儿转了圈,把地上的草都压平了,霜气凝在草叶上,泛着冷森森的光。
王麻子心里咯噔一下。他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邪门事儿没见过?去年在北边的落马坡,他还撞见过有人装神弄鬼抢货,最后被他一烟袋锅子敲破了头。可今儿个这圈白霜,却让他心里发毛,这天气虽说入了秋,可还没冷到能结霜的地步,尤其是这山脚下,白天太阳晒着还暖洋洋的,怎么会突然结霜?
他想起了关于黑风口的传说。
老辈人都说,三十年前,这黑风口的驿道上出过大事。那会儿这驿道还是通着南北的商道,每天都有商队打这儿过,驮着丝绸、茶叶、瓷器,往北边运去。有一天,一支二十多个人的商队路过这儿,却再也没走出去,遇上了山匪。那伙山匪心狠手辣,不仅抢了货物,还把商队里的人全杀了,尸体扔在驿道旁的乱葬岗上,连口薄棺都没给,就那么暴尸荒野。
后来就有了“夜棺行”的说法。
说是从那以后,每逢月黑风高的夜里,就会有空棺顺着驿道往下滑。棺木是老松木做的,漆皮掉得七七八八,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木头,滑在石头路上,会发出“咚……咚……”的撞击声,那声音能传二里地远。最邪门的是,谁要是听见了这棺木声,第二天准得出事,会被人发现钉在自家门板上,手脚摆的姿势,跟当年乱葬岗里那些死者下葬时的模样分毫不差,指甲缝里还沾着棺木碎屑,连伤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王麻子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他总说,哪有什么鬼神?都是人自己吓自己。前儿个镇上的李屠户还跟他说,夜里听见驿道上有棺响,吓得一晚上没敢开门,结果第二天才知道,是邻村的二傻子夜里偷摸去驿道上捡柴,不小心把手里的木柴掉在石头上,撞出了“咚咚”声。还有去年,邻镇的王秀才说看见空棺滑过,结果是镇上的刘木匠夜里运棺木,走得急了,棺木从车上滑了下来,顺着坡往下溜,刚好被王秀才撞见。
可今儿个不一样。
下午他卡在石缝里折腾的时候,无意间在那块青石板上看见了道新鲜的划痕。那划痕不是车轮印,也不是马蹄印,是直直的一道,边缘还带着点木屑,是棺木底儿磨出来的。他当时还蹲下来摸了摸,那木屑还是湿的,带着股子陈腐的木头味儿,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像是……血干了的味道。
“别自己吓自己。”王麻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试图把那点不安压下去。他挑起货郎担子,刚要往庙里走,就听见远处传来“咚……咚……”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风声吹过石头缝的动静,可仔细一听,不是。那是实打实的木头撞击声,一下一下,慢悠悠的,节奏很稳,像是有人在拖着口沉重的棺材,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王麻子的脚一下子就钉在地上了,挑着担子的手也开始发颤。他屏住呼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那是驿道的上坡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一小段路面,路面上的石头泛着惨白的光,像一排牙齿。
声音越来越近了。
“咚……”又一声,这次更清晰了,还带着点回音,在空荡荡的山谷里绕了一圈,钻进王麻子的耳朵里。他能听出来,那声音就是顺着驿道往破庙这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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