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僵硬,缓慢,带着一种黏腻的、不符合活人的迟滞感。
梳子刮过头发,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磨得人耳膜生疼。
我想动,想喊,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有眼珠子,还能勉强转动。
目光顺着那梳子往下,落到了她梳头的那只手上。
惨白,浮肿。手背上,一片连着一片,是暗紫色的,边缘模糊的斑点。那颜色沉得吓人,像是不新鲜的猪肝,牢牢地嵌在松弛的皮肤里。
尸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就在这时,奶奶梳头的动作停住了。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我看到了她的脸。
也是浮肿的,透着死气的青白。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光彩,浑浊得像两颗打磨粗糙的石头珠子,直勾勾地,没有焦点,却又精准地“看”向了我。
她张开嘴,嘴唇是乌紫色的,动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股地窖里才有的、阴冷的土腥气:
“乖……孙……”
声音嘶哑,漏风。
“……棺材……底下……有东西……”
她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像卡住了的留声机。
“棺材底下……有东西……”
“有东西……”
那“沙沙”的梳头声又响了起来,混合着这梦呓般的话语,还有窗外越来越密的雨声,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把我死死缠住。
我浑身冷汗涔涔,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挣脱了那梦魇,从床上弹坐起来。
窗外天已蒙蒙亮,雨还在下,屋里屋外一片潮湿的冷。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被子都被汗浸湿了,黏腻地贴在身上。
床边,空无一人。
只有那把断了齿的旧桃木梳子,不知何时,端端正正地,摆在我刚才梦见奶奶坐过的那个位置。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鞋都没穿好,就把昨夜的梦语无伦次地告诉了闻讯赶来的三叔和几个族老。
“胡扯!”三叔脸色一沉,呵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就是太想你奶奶了!入土为安,开棺惊魂,这是大忌!你想让奶奶死了都不安生吗?”
族里的老人们也纷纷摇头,说这梦做得是蹊跷,但开棺是万万不能的,坏了风水,冲了先人,要给家族带来厄运。
我僵在那里,浑身发冷。那把冰凉的桃木梳子此刻就揣在我怀里,像一块寒冰,贴着我的皮肉。我知道空口无凭,没人会信。
就在这时,李老棍子叼着旱烟杆,眯着眼从外面进来,听了两句,突然插嘴:“狗刨坟,尸托梦……这事儿,邪性是有点邪性。”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模糊不清,“老话讲,事出反常必有妖。强子【我小名】他奶奶,一辈子行善积德,临了托这么个梦,怕是……真有什么未了的心事,或者……埋下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这话一说,几个族老的脸色也变了变,互相看了看,低声交谈起来。李老棍子在村里红白喜事经历得多,算是半个“懂行”的人,他的话,有几分重量。
最终,在一番激烈的争执和充满疑虑的权衡后,族里勉强同意了。但说好了,只看一眼,若无异状,立刻封棺,加倍填土,并且要我承担所有“冲撞”的后果。
于是,奶奶下葬后的第二天下午,就在那淅淅沥沥、不肯停歇的冷雨中,那座崭新的坟,又被刨开了。
湿漉漉的泥土被一锹一锹挖出来,堆在旁边,散发出更浓重的土腥味和那股奇怪的甜腥气。几个请来的外姓劳力干着活,脸色都不太好看,动作透着不情愿。三叔和族老们撑着黑伞,站在雨里,面色凝重得像能滴出水。周围远远近近,还围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我站在最前面,眼睛死死盯着那逐渐显露出来的黑色棺木。心脏跳得像擂鼓,每一次“咚”声都清晰地撞在耳膜上。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脖颈,冰凉,却压不住心底那股一阵阵窜上来的寒意。
棺材整个露了出来。杉木的棺盖被雨水打湿,颜色变得更深,几乎成了黑色。
“开棺!”三叔哑着嗓子,挥了挥手。
几个劳力拿着撬棍,互相看了看,咽了口唾沫,才走上前去。撬棍插入棺盖的缝隙,用力。
“嘎吱——吱呀——”
木材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雨地里传得老远。
棺盖被缓缓撬开一条缝。
一股更浓烈、更复杂的味道猛地冲了出来!不再是单纯的土腥和甜腥,而是混合了一种……一种类似陈旧药材,又带着点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腐坏气息。
棺盖被彻底推开,放在一旁。
所有凑过去看的人,包括我,都在那一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棺材里,奶奶的遗体,并没有如同下葬时那样平静地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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