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但比疼痛更难以忍受的是刺骨的寒冷和沉重的无力感。苏澈被粗暴地拽起,沉重的木枷几乎压断他纤细的脖颈。流放的队伍像一条垂死的蠕虫,在泥泞和冷雨中艰难地向前蠕动。
每一步都耗尽全力。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哑的杂音和针扎般的痛楚。视线开始模糊,头脑却异常清醒。他知道,这是休克的前兆,再不采取措施,这具身体很快就会彻底崩溃。
“水……求求你们,给点水吧……”前面一个老人踉跄着倒下,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押解的兵痞骂咧咧地走过去,一脚踢在老人身上:“老东西,就你事多!起来!”
老人蜷缩着,再也动弹不得。
苏澈的心脏猛地一缩。医者的本能几乎要压倒生存的谨慎。但他现在自身难保,任何出格的举动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他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然而,那个倒下的身影,和记忆中手术台上无力回天的病人身影诡异地重叠了。
不行!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他看向那个踢打老人的兵痞,声音嘶哑却清晰:“军爷……他、他不是偷懒,是热症脱水引发的厥脱……再不给水,会死的。”
那兵痞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等死的少年会突然开口,还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词。“厥脱?什么鬼东西?死了正好,省得浪费粮食!”
“军爷,”苏澈竭力保持语调平稳,尽管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流犯若死得太多,到了交割地点,数目对不上,上官追问起来,恐怕……各位军爷也要受责罚吧?一口冷水或许能换他多走几步,对军爷们并无损失。”
他巧妙地避开了医学解释,转而切入对方最可能在乎的利益点。那兵痞果然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人,又看了看身后漫长队伍里其他几个摇摇欲坠的身影,骂了一句晦气,但还是解下腰间的水囊,粗鲁地给老人灌了几口。
冷水刺激下,老人幽幽转醒,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有了口气。
那兵痞踹了苏澈一脚:“就你他妈的多事!还不快走!”力道却不重。
苏澈踉跄一下,沉默地继续前行。但周围几个原本眼神麻木的流犯,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变化。
傍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允许休息片刻,分发少量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硬得像石头的粗粮饼。
苏澈靠着冰冷的山岩,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几乎能划伤食道的饼子,每一口都需要用尽全力。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在岩壁缝隙里几株不起眼的暗绿色植物上。
三七草?虽然年份小,但聊胜于无。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他趁着守兵不注意,极其缓慢地挪过去,用被枷锁束缚的手艰难地抠下几片叶子,塞进嘴里嚼烂,然后小心地敷在自己手腕被木枷磨破的伤口上。一股清凉感暂时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压抑的呻吟。
他转头看去,是白天那个差点死去的老人,他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似乎是他的儿子,正抱着自己的腿,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他的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明显是骨折了,而且伤口已经肿胀发黑,显然是感染了。
那年轻人咬着牙,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苏澈的心沉了下去。这种程度的感染和骨折,在这种缺医少药、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几乎是致命的。
他再次陷入了挣扎。救,风险极大,可能被当成妖孽,也可能失败。不救,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最终,他慢慢地挪了过去。
“别动他,”苏澈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他的腿骨断了,而且创口邪毒内侵,再不管,轻则这条腿废掉,重则性命不保。”
那年轻人猛地抬头,警惕又绝望地看着他:“你……你想干什么?”
“我是医师。”苏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这身份能穿透这身罪衣,给予他一丝力量和尊严,“信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信,他最多再撑两天。”
年轻人看着苏澈那双异常冷静清澈的眼睛,又看看父亲奄奄一息的样子,最终红着眼圈,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澈让他找来相对平直的木棍和坚韧的草茎,自己则继续寻找能用的草药。他找到了一些具有抗菌作用的野菊和蒲公英,甚至还幸运地发现了一点艾草。
在年轻人半信半疑的帮助下,苏澈用雨水简单清洗了伤口(无视了年轻人关于“水淋伤口会烂掉”的惊恐),嚼碎草药敷上,然后用木棍和草茎做了个极其简陋的夹板固定。
整个过程,苏澈的动作熟练而专注,完全沉浸在了医师的角色里,暂时忘记了寒冷、饥饿和自身的处境。他那份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明显不同于普通人的处理手法,让周围的几个流犯都看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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