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悄悄在绝望的队伍里流传。
“那个姓苏的小子……好像真会看病?”
“他给我爹喂了点水……”
“他给老李头的儿子接腿了,看着像模像样的……”
开始有胆大的流犯,在守兵视线不及的角落,偷偷蹭过来,低声下气地求苏澈看看自己的伤病。有的是简单的腹泻,有的是溃烂的伤口,有的是咳嗽发热。
苏澈来者不拒。他无法提供药物,只能凭借有限的野外知识和超前的理念,给出一些建议:哪些野草可以嚼敷,烧开水晾凉再喝,发热时用冷毛巾擦拭降温……
他成了这片绝望之地里,一株微弱却顽强燃烧的火苗。
但他不知道的是,远处高地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萧煜并未离开。
边关局势微妙,这支流放队伍的路线恰好经过一处防区边缘,他例行巡防至此,稍作停留,听取边防军校尉的汇报。他的临时营帐设在不远处的坡地上,视野开阔,恰好能将山下流放队伍的营地一览无余。
他负手而立,玄色大氅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亲卫统领秦风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王爷,那批流犯已安置在山下。按行程,明日午后可抵达黑石隘口进行交割。”校尉恭敬地汇报完军务,见王爷的目光似乎落在山下,便顺着看了一眼,补充道,“那些罪奴,一路死了近三成,剩下的也多是强弩之末了。”
萧煜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忙碌的、戴着沉重木枷的瘦弱身影上。
他看到那个少年挣扎着求生,看到他为老人求水,看到他为自己敷药,更看到他为那个骨折的年轻人处理伤口时那异乎寻常的熟练和专注。
那种手法,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度,绝不可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六品小官之子该有的。甚至,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位郎中。
“那个人,”萧煜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寒铁相击,“查清楚了吗?”
身后的秦风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回王爷,初步查实,确是罪官苏文远之子,苏澈。年十七,体弱寡言,并无特殊技艺在身。苏家败落前,曾欲与吏部侍郎林家议亲,但未成。”
“并无特殊技艺?”萧煜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却让秦风头皮一紧。
“属下失职!会立刻详查!”秦风立刻道。他也注意到了山下那个少年的异常。这调查结果与现实明显不符。
萧煜的目光再次投向山下。
苏澈刚刚指导一个流犯用找到的草药煎水喝,一抬头,似乎无意间望向了坡地的方向。
夜色渐浓,火把的光线摇曳不定。
两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凛冽的寒风和沉重的夜色。
苏澈看不清那高地上的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极具压迫感的玄色轮廓,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
但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
比雨水更冷,比枷锁更沉。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刚刚因为行医而升起的那点微薄热气,瞬间消散殆尽。
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那位王爷,注意到他了。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
这或许只是开始的结束。
他的求生之路,似乎因为这不经意展露的医术,而撕开了一道微光,却也引来了更难以预测的危险。
他缓缓低下头,继续咀嚼着苦涩的草叶,心中却已翻腾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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