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春天,阴冷潮湿的昙昭宫廷角落。
他,阿史那禹疆,那时还只是一个被遗忘在昙昭宫廷、无依无靠的西煌皇子。他的母妃西苑公主,曾是沙赫最宠爱的苏丹娜,他本也是尊贵的沙赫扎德。
然而,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诬蔑母妃与人私通,彻底摧毁了一切。沙赫震怒,母妃被打入冷宫。
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母妃忍痛让家臣陈永安将他秘密送回昙昭,祈求元灵太后念着她和亲西煌而庇护她的孩子。可当他千辛万苦抵达时,太后已然薨逝。他在昙昭宫中,成了真正的孤雏,无亲无故,寸步难行。
昭明帝对他、甚至对他那为昙昭远嫁和亲的母妃,都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敌意与冷漠,仿佛急于抹去所有关于西苑公主的痕迹。少时的他并不明白,后来他自以为发现了昭明帝的阴暗心理,那是因为,他母亲远赴西煌和亲换取昙昭的生机,在虚伪的昭明帝眼里,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在昭明帝的纵容甚至授意下,宫人的欺凌如同家常便饭。
在这冰冷绝望的深宫里,那个总是很安静、据说母亲并不得宠的永昭公主,成了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她那时才五六岁,眼睛清澈得像雨后的天空,常常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像条小小的尾巴。
然而,深宫的恶意从不因年龄而消减。有一次,骄横的永宁公主——萧贵妃的爱女,仗着母妃的盛宠与跋扈,故意拦住了永昭的去路,猛地将她推倒在地,抢走了她手中精致的糕点。
永宁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在地上的永昭,脸上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刻薄与得意,尖声嘲笑:“哼!丑八怪生的丑八怪!也配吃这么好的点心?拿去喂狗都比给你强!”她口中的“丑八怪”,直指永昭那并不得宠、且容貌不佳的母后。这恶毒的话语,显然是平日里从萧贵妃宫中耳濡目染而来。
永昭摔在地上,细嫩的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珠。她瘪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更不敢反驳。
是他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永宁,尽管他自己也身形单薄,却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狼崽,恶狠狠地瞪着永宁:“不准欺负她!把东西还给她!”
他扶起永昭,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擦去她手上的血迹和灰尘,笨拙地安慰道:“别怕……别理她……她的话……都是错的。”
从那以后,两个同样被这宫廷排斥或忽视的孩子,仿佛找到了彼此的依靠。他会把偷偷省下来的并不精致的点心分给她,她会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听他讲述那些关于遥远西煌的模糊而神奇的传说。他们是这冰冷宫墙下,彼此唯一的玩伴和慰藉。
然而,这微弱的温暖并没能持续多久。那次尤甚的欺凌降临——宫人在他的饭食中下了毒,并非立刻毙命的剧毒,而是某种会让人内脏缓慢溃烂、在极度痛苦中煎熬死去的阴损药物。
他蜷缩在冷宫破旧的床榻上,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只毒虫啃噬,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与灼烧般的剧痛交织,让他止不住地颤抖。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挣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他。他以为,自己的死亡只会是这深宫里一个无声无息的笑话。连那一点点微光,也终将熄灭。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将无声无息地腐烂于此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穿着素白衣裙的身影,如同月光般,怯生生地溜进了这肮脏破败的角落。
是永昭!她似乎是被他痛苦的呻吟声引来,看到他的惨状,吓得小脸发白,却没有逃跑。她蹲下身,用细弱的声音问:“禹疆哥哥……你……很痛吗?”
他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涣散的眼神看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掏出一把小巧却锋利的金簪,咬紧嘴唇,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用力划了下去!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
她疼得哆嗦了一下,却毫不犹豫地将流血的手腕凑到他的唇边,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异常的坚定:“喝……喝下去……我听到景太医和父皇说……我的血……能救人……”
带着奇异腥甜的液体涌入他干涸灼痛的喉咙。那味道并不好受,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暂时压下了那蚀骨的痛苦,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他贪婪地吮吸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的小脸因为失血和疼痛变得越发苍白,身体微微摇晃,却一直坚持着,直到他稍微缓过一口气,她才慌忙地用衣袖按住自己的伤口,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却不是因为自己的伤,而是看着他说:“禹疆哥哥……你……你会好起来吗?”
后来,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和那口血带来的生机撑了下来。再后来,沙赫派来的死士与忠仆陈永安寻来,他们巧妙地利用这次中毒事件,制造了他假死的迹象,他被当作尸体丢弃出宫,历尽艰辛才逃回了西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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