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镇冰的牵线果然管用。三日后,德记洋行的老板汉斯亲自带着样品来到“平远”号。
弹簧钢泛着细密的金属光泽,用手指弹击,发出清脆的回响,王师傅只看了一眼便连连点头:“是好料,比军械局的强十倍!”
汉斯是个高鼻梁的德国人,中文说得磕磕绊绊,眼神却精明得很。
他拍着胸脯说这批钢料是“克虏伯厂的边角料,运到清国只要三成价”,李和虽知他在吹牛,却也懒得计较——只要东西合格,多出些银子也值得。
只是这笔银子着实让他肉痛。“平远”号三个月的军饷凑在一起,才勉强够支付货款。
周福成看着账册上的赤字,急得直搓手:“管带,弟兄们这个月的饷银……”
“我来想办法。”李和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块银元大小的碎银,“这是我私囊,先拿去补贴兄弟们的伙食。告诉弟兄们,等主炮改好了,我亲自去军门那里请饷,绝不会让大家白受累。”
那是原主李和攒下的积蓄,不多,却足够让水兵们吃上几顿带肉的饭菜。周福成望着锦盒里的碎银,眼眶有些发红,重重应了声“是”便转身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平远”号的甲板成了临时工坊。王师傅和赵师傅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水兵,整日围着主炮忙碌。拆炮栓、磨钢料、装弹簧,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早到晚不停歇。
李和几乎寸步不离,时而递工具,时而和工匠们讨论细节,手上磨出了血泡也浑然不觉。
水兵们起初还有些抱怨——操练量没减,还得额外帮着干活,可看着管带和工匠们同吃同住,连晚上都睡在甲板上,抱怨渐渐变成了敬佩。
几个懂些铁匠活的水兵,主动请缨加入,连平日里最散漫的伙夫,都每日多烧两锅热水送到甲板。
萨镇冰来过两次,每次都站在远处看半个时辰,临走时总会留下些从水师学堂借来的绘图工具。
邓世昌更是干脆,托关系从克虏伯厂买了两箱原装260mm炮弹送来,说是支持平远的改造。
七月中旬,主炮改进终于完工。
试射那天,丁汝昌带着刘步蟾、林泰曾等几位管带,特意登上“定远”号观看。
刘步蟾抱着胳膊,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不过是些小打小闹,难不成还能把‘平远’变成‘定远’?”
李和没心思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站在主炮旁,看着王师傅最后一次检查炮栓,沉声道:“目标,三千米外靶船。装填!”
水兵们动作麻利地将炮弹推入炮膛,转动绞盘将炮身固定。与往日不同,这次装填的速度明显快了些——弹簧辅助让炮栓复位节省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放!”
李和一声令下,炮术长猛地拉动击发绳。
“轰隆!”
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浓烟散去后,望远镜里清晰地显示:炮弹落在靶船右侧不足一丈处,激起的水花几乎淹没了靶船!
“好!”邓世昌在“致远”号上忍不住喝彩。
丁汝昌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刘步蟾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嘴硬道:“不过是运气好。”
李和没在意他的嘲讽,继续下令:“快速装填,再放!”
这一次,水兵们的动作更加熟练。以往需要两分钟才能完成的装填流程,此刻竟在一分钟内便已完成。
“轰隆!”
第二发炮弹精准地命中靶船尾部,木屑飞溅!
甲板上爆发出水兵们的欢呼声。王师傅擦着汗,咧开嘴笑了,赵师傅更是激动得直跺脚。
李和望着远处正在下沉的靶船,心中激起一股热情。这两发炮弹不仅仅是命中了目标,更打破了“不可能”的桎梏——在这个腐朽的时代,只要肯用心,只要有人肯拼命,总能做出些改变。
试射结束后,丁汝昌特意登上“平远”号,拍了拍李和的肩膀:“好小子,真让你弄成了。说吧,需要什么奖励?”
李和连忙道:“标下不敢要奖励,只求军门能批准‘平远’每月多领十发开花弹,用于日常操练。”
丁汝昌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个务实的小子!准了!”
刘步蟾跟在后面,看着改进后的炮栓,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下了船。
萨镇冰走在最后,低声对李和道:“展露锋芒是好事,但也别忘了藏拙,军械局的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李和点头:“标下明白。”
果然,没过几日,便有流言传到刘公岛——说李和私通洋行,用劣质钢料冒充好料,中饱私囊。
甚至有人把状告到了李鸿章那里,说“平远”管带目无军纪,擅自改动军械。
周福成急得团团转,李和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这些伎俩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反扑,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不怕风浪。
这日,他正在整理主炮改进的详细记录,打算呈给丁汝昌备案,忽然听到甲板上传来喧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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