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被露水打湿的枕套冰醒的——那凉意像蛇尾滑过脸颊,又黏又冷。
后颈粘着汗,发梢结着几缕湿硬的碎发,像团乱麻缠着神经,一动就刺痒难耐。
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盛,甜得发苦的香气弥漫进来,混着灶间飘来的小米粥味——许明远今早特意早起熬的,说“晚照姑娘胃不好,得喝热乎的”。
那粥香是温的,可闻久了却像裹了层油纸,闷得人胸口发紧。
他端着蓝花瓷碗推门时,我正对着镜子系领口第二颗纽扣。
镜中他的影子晃了晃,我看见他腕子上那片银杏叶斑,在晨光里泛着淡青,像块没捂热的玉——指尖无意识蹭过镜面,竟也觉得凉。
“昨晚没睡好?”他把碗搁在桌角,指尖在碗沿敲了两下,“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声音干涩,像砂纸擦过木头。
我低头搅粥,勺子刮过碗底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仿佛指甲划过玻璃。
他的目光在我后颈多停了两秒——和上周三在社区活动室,王奶奶外孙女说“灰雀被关进笼子”时,那个男人盯着她发顶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时空气里还有粉笔灰的味道,现在却只剩沉默的压迫感。
“姥姥让我帮着晾衣服。”我端起碗喝了口,滚烫的粥烫得舌尖发麻,喉头一缩差点呛出泪,“邻居家的竹篙借我用用?”
他转身去拿竹篙时,我瞥见他裤兜鼓起的形状——和昨夜在窗外游走的探测器,尺寸分毫不差。
布料绷紧的弧度,像藏着一颗随时会响的定时器。
邻居家的晾衣绳在院角,我踮脚挂床单时,故意让袖口滑下去。
小满从矮墙根钻出来时,我正盯着她腕上的红绳:绳结打得歪歪扭扭,和我藏在课本第17页的盐瓶碎片刻痕,弧度完全吻合——指腹摩挲那道旧痕,像摸到一道未愈的伤疤。
“姐姐。”她拽我衣角,声音像被揉皱的纸,“他昨天又往我枕头底下塞糖了。”
我蹲下来,盐瓶碎片从指缝滑出。
阳光穿过碎片,在她红裙子上投下菱形光斑:那光晃动时,竟带着一丝金属的冷冽气味,“你看这个,和你红绳上的结是不是一样?”
她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
我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小鸟:“妈妈说那是平安结,说...说叔叔是好人。”
“但好人不会半夜拿着探测器在院子里转,对不对?”我抓住她冰凉的手——那凉意直透掌心,像握住了冬天的第一片雪,“小满,灰雀不是要被吃掉,是要飞出去。你能记住三天前指给我看的路吗?”
她的指甲掐进我掌心:“歪脖子树...通李婶后屋。”
“对,就是那棵树。”我摸出兜里的水果糖,是今早特意从姥姥糖罐里顺的,“我们今天就飞,等傍晚做饭时,他在厨房烧火,听不见动静。”
她盯着糖纸发愣,睫毛上还挂着今早的露水——那水珠在光下颤巍巍的,像随时要坠入深渊,“我怕黑。”
“那我们走白天认过的路。”我把糖塞进她手心,“你跟着我,我跟着太阳。”
傍晚的灶房像口蒸笼,热气裹着土豆丝的焦香扑面而来。
许明远在灶台前搅着土豆丝,锅铲碰着铁锅叮当作响,一声声敲在我心口。
我端着洗好的菜盆往回走,手腕在门框上一磕——这是提前和小满约好的信号。
“哎呦!”我踉跄着,菜盆“哐当”砸在地上,黄瓜番茄滚了一地,汁水溅到脚踝,黏腻得像血。
许明远转身时,我瞥见他眉尾跳了跳,很快又堆起笑:“怎么这么毛手毛脚?”
他弯腰捡黄瓜时,我迅速扫过他的鞋——沾着新鲜的泥,和玉米地垄沟里的湿土一个颜色,还带着青草根的气息。
“我来擦。”我蹲下去,指尖碰到他手背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那触感让我想起昨夜探测器外壳的冰冷。
我趁机拽住小满的手腕,她手心全是汗,像块冰贴在我皮肤上,寒意顺着血脉往上爬。
玉米地的风裹着青秸秆味扑过来时,我数着步数。
每走十步就回头——昨夜探测器的“滴”声间隔三秒,若有人跟太近,节奏会乱。
小满的红裙子在青黄秸秆间晃,像团跳动的火,烧得我眼睛发酸。
“姐姐,停。”她突然拽我裤脚,声音抖得厉害,“我听见...咔嚓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玉米叶摩擦声里,果然混着极轻的“咔嚓”——不是手机,是老式胶片机卷片的响,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机械质感。
我猛地捂住她的嘴,自己也屏住呼吸——唇齿间全是铁锈味,像咬破了舌尖。
那声音从东北方向传来,和昨夜探测器“滴”声的位置重叠。
“他在拍我们。”我贴着她耳朵说,“别怕,我们走快点。”
歪脖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时,李婶后屋的灰墙已经看得见了。
我松了口气,正要拽小满翻墙,却瞥见门缝里漏出的光——门虚掩着,地上的脚印还泛着湿意,踩上去能闻到泥土深处的腥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请大家收藏:(m.2yq.org)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