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细密的冰针,从四面八方扎进我的皮肤,试图钻透血肉,冻结我的骨髓。
冷却室的空气凝滞如铅,每一口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肺叶在低温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那是水汽在支气管里结霜的声响。
六摄氏度,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这恰到好处。
对于一个活着的人,这每一秒都是酷刑。
我的皮肤表面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不知道是析出的湿气,还是身体在极限状态下渗出的冷汗。
指尖早已失去知觉,像被裹进一层坚硬的冰壳,唯有神经末梢还在微弱地跳动,如同冻土下挣扎的蚯蚓。
我感觉不到,但我能“看到”。
我的意识像一个悬浮在躯壳上方的幽灵,冷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蹲在我身旁的阿九,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即使在这冰冷凝滞的空气里,也显得格外清晰——前调是医院走廊的刺鼻氯味,尾调却浮着一丝陈年烟丝的焦苦,像是从旧皮夹里翻出的火柴盒。
他手里那个黑色的红外测温仪,正对着我的脸,像一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复眼。
金属外壳反射着头顶惨白的LED冷光,边缘泛着青灰的光泽。
金手指的分析模块在我脑海中自动运行,将那束不可见的红外光束解读为一行行冰冷的数据:35.8℃……35.6℃……35.1℃……
仪器读数每零点五秒刷新一次,他的扫描很有章法,从额头到下颌,最后,光点在我的鼻尖区域停留了足足三秒。
那里是人体微循环最丰富的区域之一,也是体温最难伪装的部位。
即便在深度休眠状态,残余的血液循环也会在这里留下破绽。
在他按下扫描键的前一秒,我绷紧了鼻翼两侧最细微的肌群,像一道无形的闸门,瞬间截断了流向那里的表层血液。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操作,需要将意志力精准地投射到每一根神经末梢。
那一刻,我感觉鼻尖的皮肤下,最后一丝温热也被抽干了,仿佛有细小的冰晶在毛细血管内悄然生长。
测温仪的屏幕上,警报指示灯极轻地闪烁了一下,颜色从绿色跳到了黄色边缘,又迅速弹了回去。
阿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是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折痕,从眉心斜划至左眉梢,像刀锋划过冰面留下的裂痕。
他没有声张,似乎将这归结为仪器的瞬间误差。
他低沉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了出去,在这死寂的冷却室里激起一圈圈回音:“L-7体表温差正常,生命体征稳定在阈值以下,建议进入‘唤醒’前准备。”
我听不到顾昭亭的回应,但我能捕捉到对讲机那头细微的电流声和一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硬壳笔记本从金属台面滑落,砸在橡胶地垫上的钝响。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被强行压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后缓缓松开。
顾昭亭,他收到了。
他一定收到了。
金手指告诉我,那声撞击,是物体从高处坠落,体积不大,但分量不轻,很像是一箱硬壳的笔记本。
他正在按计划行动。
用指甲在控制台边缘刻下“延迟启动”的暗号,再借由一场恰到好处的意外,去寻找他需要的东西。
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冷却室的通风口,气流开始增强,带着一股干燥而温暖的气息,吹动了我额前几缕结霜的发丝。
那风像是从烤箱里逃逸的余温,与室内的冷空气碰撞,发出轻微的嘶鸣。
这是系统即将从“深度冷却”切换至“唤醒模式”的信号。
他们要开始下一步了。
这也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窗口。
一旦唤醒程序正式启动,注入的药物或是施加的电击,都会瞬间撕碎我所有的伪装。
我必须在他启动程序之前,给他一个无法忽视的“异常”。
一个足以让他停下标准流程,进行二次验证的理由。
我该怎么做?一个心跳,一次呼吸,都会是致命的破绽。
我的大脑在超高速运转,金手指调出了关于阿九的所有行为数据。
他的书写习惯:左手执笔,写字时小指会微微翘起,字迹紧密,字间距极小,显示出一种严谨到偏执的性格。
我甚至回忆起昨夜他坐在角落记录数据时的坐姿——左腿习惯性伸直,右腿微曲,笔记本斜放在膝盖上,呈四十五度角。
这种姿势,会导致他的视线天然地偏向目标的右侧。
就是这里了。
我决定赌一次,赌他的严谨,赌他的偏执,赌他对自己观察力的绝对自信。
我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到右手食指的末梢神经上。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像是在一片彻底凝固的冰湖下,试图撬动一粒沉底的石子。
肌肉早已僵硬,神经的传导也因为低温而变得迟滞不堪。
我能“听”到自己神经信号在髓鞘间缓慢爬行的摩擦声,像冻僵的蛇在沙砾中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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