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恢复的瞬间,整个世界从一片粘稠的黑暗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日光灯管发出一阵濒死的嗡鸣,惨白的光线泼洒下来,像刀锋划过尘埃,将地下室里每一粒浮尘都剖开、钉死在空气中。
我蜷缩在冰冷的旧档案柜后面,铁皮的寒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肌肉因长时间紧绷而酸痛发麻,指尖微微抽搐,仿佛还残留着黑暗中摸索的颤抖。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腐烂和铁锈混合的腥气,阴冷潮湿,像一只无形的手从衣领钻入,顺着脊背一寸寸爬行,激起细小的战栗。
我的指尖正摩挲着那枚烧焦的白子,粗糙的碳化表面刮擦着指腹,边缘残留着不自然的温热——那温度并不来自此刻,而是从记忆深处蔓延而来。
棋子的一角有个明显的缺口,和我七岁那年,在姥爷那盘残局棋盘上“被吃掉”的那枚棋子的伤痕,分毫不差。
就在刚才,顾昭亭把它塞进我手心时,那转瞬即逝的温度,像一道电流,击穿了时间的屏障,直抵记忆深处。
我听见窗外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棋盘上,木香混着茶气,姥爷弯腰捡起被我扫落的棋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晚照,棋子不怕死,怕的是没人记得它怎么走。”
那一声轻语,此刻在耳道里回响,带着木质拐杖轻叩地板的余音。
就在这刹那,大脑深处仿佛有开关被按下。
那股不属于我的庞大信息流开始自动运转——我称之为我的“金手指”。
它将我感知的一切:近三日走过的路径、顾昭亭递出棋子时手腕倾斜的17度角、配电房断电的精确时间、黑暗中许明远因紧张而加快的呼吸频率……所有碎片被强制关联、压缩,最终在我脑海里织成一张动态闪烁的图谱。
图谱的核心,正是我掌心这枚残子。
它不是求救信号,也不是简单的信物。
在数据流的映射下,它的出现,与配电房方向传来的最后一声轻响、顾昭亭通讯信号的短暂中断,完美重合。
原来,这是一枚“行动完成”的确认信物。
顾昭亭已经切断了许明远在坟场的监控部署。
我咬紧嘴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用几乎只有气流的声音对蹲在不远处通风口边缘的顾昭亭说:“他不会再追坟场了……他会回来,找他的‘家’。”
我的家,那个他和我母亲曾共同生活,如今只剩我和姥姥的“家”。
顾昭亭的身影在通风口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格外警惕,他侧耳听着耳机里的动静,脖颈青筋微跳。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脸色骤变,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耳机里,阿毛焦急的声音微弱传来,却像重锤砸在胸腔:“……许明远刚用你家座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镇电所值班室,另一个打给了看门的老赵头,通话时长一共四十七秒!”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一个荒谬却无比清晰的念头让我遍体生寒——我家的座机,为了省那点月租费,从三年前开始就从没开过机!
“金手指”再次被动触发。
昨夜画面被无限放大、放慢:许明远以搜查为名闯入我家,走到客厅那台落满灰尘的旧电话机旁,状似不经意地拿起听筒,随即用自己的手机紧紧贴住座机听筒——那个动作,不多不少,停留整整三秒。
我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在打电话,而是在播放录好的通话录音,通过座机制造通话记录。
他在伪造“林晚照已悄悄返家,并因恐惧联系外界”的假象!
这是调虎离山!
他真正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顾昭亭,而是留在家里、手无寸铁的姥姥!
他要用这个假象,把我们这些藏在暗处的人引开,然后独自回去,逼问姥姥真正的秘密。
“必须让姥姥知道,他在演戏。”我猛地从档案柜后站起身,膝盖因久蹲而刺痛,恐惧与愤怒交织,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但我知道,我不能回去。
我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只能相信姥姥,相信那个一辈子逆来顺受,却在关键时刻比谁都清醒的老人。
我闭上眼,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家里的情景。
堂屋里,光线从雕花窗格斜切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漂浮。
姥姥独自坐在老藤椅上,手里拿着我那件没做完的红裙子,针线穿过内衬,发出细微的“嗤啦”声,动作缓慢而镇定。
她知道许明远会来,也明白那个“手抖摔碎杯子”的警告信号,只能用一次。
所以,她早已做好准备。
小满那本夹着关键书页的课本,会被她撕下最重要的一页,揉成一团,塞进早已熄灭的灶膛最深处的灰堆里。
而那截记录着母亲最后影像的烧焦胶卷,会被她放进一个装满盐水和辣椒的腌菜坛子底——那坛子摆在厨房最不起眼的角落,坛口封泥完好,气味辛辣刺鼻,足以掩盖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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