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声钟响的余音,像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我与顾昭亭之间凝固的空气。
它不是从村口的老钟楼传来的,那座钟早已在多年前的一个雷雨夜里被劈坏,哑了。
这声音,沉闷,悠远,仿佛来自地底,或者来自每一个人的骨髓深处——低频的震颤顺着水泥地面爬升,钻进脚底,沿着脊椎一路攀上后脑,耳膜随之微微发麻,像是被无形的手指反复拨动。
顾昭亭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彻底垮了。
不再是铁青,而是一种死寂的灰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他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金手指的数据库立刻弹出分析:恐惧反应,心率瞬间超过160,肾上腺素水平急剧飙升。
他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怕了。
“钟响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的气流带着轻微的湿响,“怎么会……第七声……清点的信号……”
他猛地抬头看我,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威胁,只剩下一种被逼入绝境的疯狂和乞求。
瞳孔剧烈收缩,映出跳动的烛火,像两簇在寒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焰。
“你做了什么?你到底给他们送了什么?!”他的嗓音撕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我送了一份‘模型替代审批表’。”我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块里凿出来的,舌尖泛起金属的冷腥味,“我还告诉他们,孙会计临终遗言,最后一单,必须由‘守门人’亲自确认。”
“守门人……”他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嘲讽和绝望的惨笑,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无声的恐惧。
“我父亲守了一辈子,最后连个影子都没留下。现在轮到我了。”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入头发,用力撕扯着,发丝断裂的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那张烧焦的账本,”我指着桌上的残页,声音没有一丝温度,“‘G.Z.T签第7次时,冰柜有心跳’。G.Z.T,顾昭亭。是你,还是你父亲?”
他没有立刻回答,房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鼻腔扩张,每一次吸气都像破风箱般嘶哑。
烛火跳动,将我们的影子在墙上拉扯成怪诞的形状——我的影子如刀锋般笔直,他的却蜷缩、扭曲,仿佛正被无形之力撕扯。
蜡油顺着烛身滑落,凝成血泪般的蜡瘤,空气中弥漫着微焦的烛芯味与旧纸的霉味。
许久,他才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是我父亲,顾正堂。也是我。”
金手指自动开始信息检索与关联。
顾正堂,我母亲的档案里提到过这个名字,他是社区最初的负责人之一,和我母亲是同事。
“什么叫‘冰柜有心跳’?”我追问,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指尖触到桌面,冰凉的木质纹理硌着皮肤,像在触摸一段被封存的真相。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把他往我设好的陷阱里再推一步。
“你以为殡仪馆的冰柜里,躺着的都是死人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嘴角抽搐,唾液在唇边拉出细丝,“林晚照,你生活在这么一个宁静的模范社区,就没想过,为什么这里三十年来,没有一起非正常死亡?没有一个疯子?没有一个罪犯?完美得像一个……模型。”
模型。
这个词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
我伪造的那份文件上,写的正是“模型替代审批表”。
“每当社区里出现‘异常’,”他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继续说,“比如像孙会计这样,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或者像某些人,精神开始不稳定,偏离了‘正常’的轨迹……组织就会启动‘替代’流程。一个新的、健康的、思想正常的‘模型’,会从冰柜里出来,取代那个‘异常’的旧人。而旧人……”他顿了顿,指了指殡仪馆的方向,“会被回收,成为下一个模型的‘养料’。”
我的心跳骤然停滞,胸口像压了块冰,寒意从肺腑蔓延至四肢。
活人替代,影子回收。
孙会计那张纸条上的话,竟然是字面意思。
我烧的不是尸体,是活人的影子。
“签字,就是‘钥’。”顾昭亭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宿命的悲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留下几道湿痕,“我父亲是第一任‘守门人’,他的签字,能启动冰柜,让一个新的‘模型’苏醒。他签了六次。每一次,社区里就有一个‘不安定因素’悄无声息地消失,然后被一个我们熟悉的陌生人取代。”
“第七次呢?”我感到自己的指尖冰冷,指甲边缘泛白,仿佛血液正被抽离。
“第七次,他犹豫了。那一次的‘异常模型’,是你母亲。”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所有的弦都断了。
金手指瞬间过载,无数关于母亲的记忆碎片、档案记录、照片影像疯狂闪回,最后都定格在她那罐桂花膏上,定格在罐底那行小字上——昭亭守门,晚照启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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