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贴在冰柜内壁,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像无数根冰针扎进皮肉,几乎要将我的皮肤与金属冻结在一起。
指尖触到的不锈钢表面泛着湿冷的霜气,每一次呼吸都在面前凝成白雾,又迅速被冰冷吞噬。
耳边是制冷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鼾声,在密闭空间里反复回荡,压迫着耳膜。
然而,这冰冷远不及我心脏的停跳。
主控室的光线从我藏身的柜门缝隙中斜斜地切进来,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我对面的场景剖析得一清二楚。
那束光带着尘埃在空气中浮动的轨迹,像一道通往审判台的审判之桥。
我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中缓慢流动的声音,仿佛时间本身也被冻结了。
阿九就站在那里,他平日里总是微微佝偻的背脊,此刻却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肩胛骨突兀地撑起制服,仿佛随时会刺破布料。
他将那叠照片放在桌上,动作轻微,指尖微微发颤,纸张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嗒”,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认得那些照片,那些从刁钻角度抓拍的、顾昭亭的身影。
每一张都像被放大镜审视过的罪证,边缘泛黄,角落有老K用红笔标注的细小数字。
我曾以为那是老K变态控制欲的体现,如今才明白,那是一张张解剖报告。
“步频异常,比标准模板快0.12秒。”老K的声音很低,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质感,从喉间挤出,带着金属的锈味和岁月的尘埃。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在墙上,像一尊扭曲的雕像。
“手势延迟,扶起模型时,左手有0.3秒的停顿。”
他的指尖,那双能将冰冷材料塑造成温热假象的手,此刻正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我能听见他指甲轻敲相纸的“嗒、嗒”声,像秒针在倒计时。
那是指尖与记忆的对峙。
那是我记忆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幕,顾昭亭在一次押送中险些失手,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扶住了模型的腰。
照片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瞬间——他的左手无名指,不自觉地微微弯曲,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弧度。
那是一个戴了太久戒指后,才会留下的肌肉记忆,像刻进骨血的烙印。
“他不是在模仿。”老K的低语像一句咒文,在嗡鸣的仪器声中钻进我的耳朵,“他是……记得。”
我几乎要咬碎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舌尖传来细微的刺痛。
记得?
他怎么会记得?
那本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当年的“她”,那个悲剧的源头,老K的妻子,是在难产的剧痛中死去。
她死时,顾昭亭才几岁?
他甚至可能都不在同一个城市。
这怎么可能?
阿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垂下了眼帘。
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沉默的墓碑。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我能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一个微弱的“滴”声,几乎被仪器掩盖。
我看到了他口袋布料上那个微小的、亮起的红点。
录音笔。
他在记录,他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或者说,他在为某个人……收集证据。
那红点像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些年,送进来的人,我都亲自‘校准’过。”老K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在陈述一项乏味的技术流程,“记忆、习惯、情感反射……所有可能产生‘自我’的变量,都要被剥离。他是唯一一个,我剥离了一层,又长出一层的。”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顾昭亭所在的偏屋方向。
我能听见他座椅轻微的吱呀声,像某种机械在缓缓启动。
“要么,是我的技术退步了。要么……是他身体里,也住着一个不肯安息的亡魂。”
争论?不,这根本不是争论。这是审判前的最后陈词。
老K已经认定了什么。
当他转身背对我,去操作台调取顾昭亭的完整档案时,我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从冰柜区滑出,贴着墙根的阴影,朝着出口挪动。
地板冰冷,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极轻的“沙沙”声,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即将溜出主控室的瞬间,拐角的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掌滚烫,沾满了雨水的湿滑,掌心粗糙的纹路摩擦着我的皮肤,像砂砾划过。
是小石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瞳孔在昏暗中放大,映着远处微弱的应急灯。
然后他将一张湿漉漉的纸塞进我手里,指尖带着颤抖的温度。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攥紧了那团冰冷的纸浆,纸边划过掌心,留下细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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