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弥漫在暗房里,像无数细针扎进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显影液混合的腥涩。
唯一的红色安全灯像一只窥探秘密的眼睛,幽幽地悬在头顶,将我的影子扭曲成匍匐在墙上的鬼魅。
光晕下,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血浆,连时间都在这暗红中缓慢窒息。
我屏住呼吸,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用镊子夹起最后一张在显影液中浮沉的底片。
药水表面泛起微弱涟漪,倒映着那枚血红的光源,像一只垂死之眼在液面眨动。
影像,如同一个从深渊中缓缓升起的亡魂,在药水的浸泡下逐渐清晰——轮廓浮现时,伴随着一种近乎听觉的“滋啦”声,仿佛记忆本身在显影。
雪地。
无垠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惨白,像一层厚厚的棉絮裹住整个世界,连风都变得沉闷而滞重。
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在及膝的深雪中跋涉,每一步都陷进松软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又迅速被风雪吞没。
他的轮廓在风雪里显得单薄而决绝,肩头结满霜花,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那姿势与其说是呵护,不如说是一种绝望的抓握——指节因寒冷而泛青,却死死箍住那团布料,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连接。
镜头的尽头,是一块模糊的、挂着冰棱的牌子,我几乎能辨认出上面“福利院”的字样,冰凌在风中轻轻相撞,发出细微如铃的“叮——叮”声。
男人转过半张脸,风雪刮得他脸颊生疼,皮肤皲裂的痛感仿佛透过底片传递到我脸上。
那张脸,赫然是年轻了二十岁的老K。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指尖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这便是第七号储物柜里,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不是什么犯罪证据,而是一场告别。
我的“金手指”能力在这一刻自行启动,视野中的底片被一层淡金色的数据流覆盖,像有无数微小的光虫在影像表面爬行。
我将焦点锁定在那个婴儿的襁褓上,布料的纹路、针脚的走向,甚至一处微小的、因拉扯而形成的破损,都被拆解成无数微观数据,在我的视网膜上飞速流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如同蜂群振翅。
与此同时,我调出了苏眠偷偷传给我的、一张关于老K养女“小满”的童年照。
照片里,小小的女孩裹着一条样式古旧的襁褓巾,笑得天真烂漫,阳光洒在她脸上,暖得几乎能闻到奶香。
数据比对开始。
两条完全不同时空里的纹路,像两条跨越二十年的河流,开始交汇、重叠、融合。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完全一致。
襁褓上那处微小的破损,与小满童年照里襁褓巾上的痕迹,形成了完美的镜像对称。
就是她。老K在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亲手送走的,就是小满。
一股荒谬的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像有冰蛇顺着脊骨游走,我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
笑声在狭小的暗房里回荡,撞上四壁又反弹回来,混着药水挥发的“嘶嘶”声,显得格外诡异。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老K追求的,从来不是冰冷的“静止”,不是让模型永恒地停留在最美的年华。
他要的,是让时间精准地、残酷地,永远停在那个他与孩子分离的瞬间。
他不是在制造完美的“她”,他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那场撕心裂肺的告别。
每一个模型,都是他对那个雪夜的赎罪和诅咒。
我走出暗房,回到我的工作台。
那具作为诱饵的假模型静静地躺着,面容恬静,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灯光落在她脸上,皮肤泛着一种近乎真实的瓷质光泽,指尖轻触,竟有微微的温感,像是体内血液仍在流动。
我拿起最细的一把刻刀,刀锋在灯下闪着冷光,寒意顺着金属传导至指尖。
我的手很稳,稳得不像一个刚刚窥破天机的人。
我凑近模型的脸,在那酷似小满的右侧唇角,找到一处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皮肤纹路。
我的刀尖,轻轻落下,在那道纹路上,加深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触感上只是一次极轻的划动,却像在命运的丝线上打了一个死结。
这道痕迹的位置、长度、角度,都与刚刚在底片上看到的,襁褓因拉扯而破损的位置,形成了完美的轴对称。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一个在布料上,一个在皮肤上。
一个属于过去,一个指向现在。
做完这一切,我旋开模型胸腔的盖子,重新调整了里面的微型心跳模拟器。
我没有将它调快,反而调得更慢,更微弱。
屏息凝听,那“咚——咚——”的心跳声,像是从极深的井底传来,遥远而微弱,带着新生儿在母体中才有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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