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皮肤泛起细小的疙瘩,后颈的汗毛竖起,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铁皮柜,像沉默的墓碑,冷硬地矗立着,反射着头顶那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光影在金属表面扭曲跳跃。
我强迫自己迈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我不需要一本本地翻阅。
金手指在我的授权下,以惊人的速度扫描着所有档案的目录和摘要。
“筛选关键词:模型社,入库记录,特殊样本。”我的脑海中,数据飞速流转。
很快,异常被锁定。
从十五年前开始,每年,不多不少,总是在七月十五日中元节这一天,会有一具“特殊样本”入库。
档案上没有姓名,没有死亡证明,更没有家属的签字。
它们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被悄无声息地送进这里。
而在每一份这类档案的签收栏里,都盖着一枚暗红色的指印。
那指印的纹路有些模糊,但颜色却异常鲜明,像凝固的血。
我盯着那抹红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簪,金属的凉意渗入神经。
一个被忽略的记忆片段猛然浮现在脑海——姥姥坐在院子里,一边烧纸一边念叨,每烧完一叠,她都会用大拇指蘸一下身边小碟子里的朱砂,在黄纸的灰烬上按一下,说这是给那边的人“盖戳”,免得被孤魂野鬼抢了去。
那朱砂的颜色,和档案上的指印一模一样!
紧接着,张婆婆的话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林老师走前,亲手封了七坛香灰,说是有大用场……”
七坛香灰……红色指印……特殊样本……母亲……
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石火般击中了我。
母亲早已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她知道自己会被“模型化”,会被抹去存在的痕迹。
所以她用这种方式,用姥姥教给她的古老方法,给那些和她一样被献祭的女孩们,留下了最后的印记。
那些香灰,不是普通的祭奠,它们是坐标,是记忆的锚点,是她留给这个冰冷世界的,最后的余温和呐喊。
当晚,月色凄冷,像一层薄霜覆盖在坟地之上。
风掠过枯草,发出“沙沙”的低语,如同亡魂的呢喃。
我独自来到7号坑旁。
这里埋葬着第八个女孩。
我没有点蜡烛,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盏小小的电子灯,放在坑前。
白色的冷光,在这片坟地里显得格外突兀,像一道来自未来的伤口。
小石头按照我的嘱咐,远远地躲在一棵大槐树后,像一只警惕的猫头鹰,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我蹲下身,将那支伪装成银簪的录音笔从发髻上取下,小心地埋入坑前的浮土中,只留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收音孔。
泥土潮湿冰冷,指尖传来腐殖质的黏腻感。
然后,我用簪子的尖端,在湿润的泥地上,一笔一划地刻下圆周率的小数点后十二位数字:。
“3.……”我轻声念着,声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像一段加密的祷告,“我不是在破坏你的仪式,老K。我是在重写它。”
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枯叶在重压下碎裂,节奏缓慢而沉重。
我没有回头,身体却紧绷到了极点,肌肉如弓弦般拉满。
脚步声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我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周麻子。
他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光影摇曳,把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照得如同鬼魅,阴影在皱纹间游走,仿佛活物。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那行奇怪的数字和那盏电子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包崭新的红蜡烛,轻轻放在我身边,然后转身,提着灯笼,蹒跚着消失在黑暗中。
我看着那包蜡烛,心里五味杂陈。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偏屋。
推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像有无形的手贴上我的皮肤。
我的目光立刻被窗台上的一点金属反光吸引。
那是一枚钥匙,通体锈迹斑斑,看起来和我之前从老赵头那里拿到的应急通道钥匙极为相似。
我走过去,将它捏在手里。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锈屑微微刺痛皮肤,仿佛在提醒我它的来历不明。
金手指瞬间启动,将钥匙的图像与我记忆库里那把应急钥匙进行比对。
“比对完成。钥匙主体结构相似度98.7%。齿纹结构呈完美反向对称。结论:此钥匙适用于顶层实验室通道的反向锁芯,功能:从内部进行物理封锁。”
我的心沉了下去。从内部封锁。
我握紧了那枚冰冷的钥匙,几乎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或许是老K,或许是另一个早已消失的反抗者。
我抬头望向殡仪馆主楼那漆黑的顶层,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双正在凝视着我的眼睛。
“你让我进去,又想把我关在里面……”我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老K,你到底是怕我找不到你,还是怕我……真的找到你?”
而在那片黑暗的顶楼,老K正站在一面巨大的监控墙前。
屏幕上,清晰地映出我在7号坑前刻下数字的身影。
他缓缓摘下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
他慢慢地,第九次眨了眨右眼。
但这一次,他的眼皮没有再合上,而是死死地睁着,瞳孔深处,映着一片无尽的黑暗。
我回到桌边,周麻子留下的那包红蜡烛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排等待被点燃的士兵。
我的目光从蜡烛上移开,落在了墙角那七个不起眼的瓦罐上。
那是母亲留下的香灰,七个被遗忘的灵魂,七段被尘封的记忆。
我忽然明白了。
仪式需要媒介,记忆需要载体,而反抗,需要用敌人最熟悉的方式,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蜡烛的火光可以照亮黑暗,也可以成为承载灵魂的灯塔。
而母亲留下的,不仅仅是香灰。
我的手,伸向了那包蜡烛,也伸向了第一个瓦罐。
今夜,我要做的,是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大演出,准备好最特殊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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