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知道顾昭亭的发现,但我有我自己的情报来源。
我坐在床上,面前的地板上是五页童年日记的灰烬。
纸灰边缘焦黑卷曲,余温尚存,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焦糊味,混杂着旧墨与棉纸燃烧后的苦涩。
这是我付出的代价,用一小部分无伤大雅的童年记忆,换取了金手指对我与陈医生所有互动的、最细致入微的回放。
画面在我脑中一遍遍播放,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终于,我找到了。
他每次说“放松”这两个字的时候,藏在身侧的右手食指,都会下意识地在掌心上,轻敲三下。
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那不是一个无意义的习惯,那是在倒数,是他在对我进行心理暗示时,为我的“崩溃”设下的倒计时。
原来如此。我的反向设计,瞬间在脑海中成型。
当陈医生第二天下午再次带着他的笔记本和温和的假笑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没有等他说出那个关键词。
在他开口说“晚照,我们今天聊聊……”的时候,我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充满恐惧和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瞳孔因“惊恐”而微微放大,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视野边缘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模糊。
“你……你是谁?”我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被狂风吹拂的残烛,连声带都在痉挛,“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指甲深深地抠进手臂的皮肤,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
痛感真实,但恐惧是演的——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颤抖的节奏,是我精心设计的“崩溃波形”。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最真实的恐惧和最虚假的表演。
陈医生彻底愣住了,他眼中的惊喜和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瞳孔放大,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喉结上下滚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部伪装成钢笔的微型摄像机。
金属外壳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完美……太完美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是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不是被引导,是自主解离……她自己开始了……”
他以为他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成果”,一个被逐步瓦解、记忆开始自我分裂的完美标本。
他不知道,这场戏的导演,是我自己。
夜深人静,我坐在梳妆台前,那面老旧的镜子映出我苍白但平静的脸。
镜面有些许划痕,像蛛网般横亘在眉心上方。
我再次用指尖的血,在冰冷的镜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四个字:我还记得。
血迹顺着玻璃缓缓下滑,像一道未干的誓言。
金手指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如同深海中回荡的声呐。
因为我刚刚那场“主动操控遗忘”的极致表演,那些被陈医生视作“崩塌”的记忆裂缝,此刻竟然出现了微弱的、自我愈合的迹象。
仿佛一场假死,反而激发了身体更强大的求生本能。
我轻轻触摸着太阳穴上那个已经结痂的血点,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勾起嘴角。
“你可以看我碎,”我低声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但你永远看不准,哪一块是真的,哪一块是假的。”
而在镇子另一头的殡仪馆深处,昏黄的灯光下,孙会计正对着一本厚厚的来客登记表。
他翻到其中一页,确认四周无人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一页撕了下来,纸张断裂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将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秘密的低语。
他看着窗外卫生所的方向,眼神复杂地喃喃自语:“她没有崩……她在演。”
殡仪馆外的黑暗中,顾昭亭握紧了手中的一个小型设备——信号干扰器。
金属外壳被掌心的汗浸得微湿,他死死盯着卫生所二楼那唯一亮着的灯光,也知道,那场被陈医生视作胜利的“假崩溃”,才是我真正吹响反击号角的开始。
这场以记忆为赌注的棋局,攻守之势已经逆转。
陈医生和他的B计划即将登场,而我,也需要寻找下一件武器。
我的目光越过镜子,望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锁的房门。
那是刘翠花的房间,自我回来后,我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她的衣服,她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还封存在那里,像被时间冻结的标本。
过去,我害怕触碰那些会带来痛苦的回忆。
但现在,我无比清楚,要拆穿他们的谎言,就必须从谎言开始的地方,寻找最初的线索。
喜欢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请大家收藏:(m.2yq.org)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