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嗒……嗒嗒。
嗒……嗒嗒。
一下,又一下。
左手食指的落下,明显比右手慢了半拍。
那节奏,那零点二二秒的延迟,与我手中怀表的滴答声,与他跛脚的步态,如出一辙。
我的心跳猛地一缩,血液在耳膜内轰鸣。
成功了。
我埋下的“情绪共鸣点”,那个被他强行压抑在潜意识深处的节奏,已经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占据了他的行为。
他在用自己的手指,演奏我为他谱写的忏魂曲。
他的潜意识,正在回应我,回应这间屋子里另一个“发热”的存在。
我没有动,只是更深地藏入阴影。
门外,负责接应的阿九听见了这句话,靠在墙壁上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嘴唇微张,瞳孔收缩,仿佛信仰的基石被轻轻撬动。
老K那句“沉默是最高级的净化”曾是他们所有人的信条。
可现在,一具冰冷的硅胶模型,却在用最原始的温度,无声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悍然挑战着他们建立的一切。
我甚至能猜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他会低头看向自己口袋里那支刚刚采集的血样,在标签上,迟疑地划掉已经写下的“异常”二字。
陈医生的防线,正在从内部崩塌。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夜更深了。
我回到那间被称为“静默室”的安全屋,四周墙壁都用特殊的吸音材料加固过,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空气凝滞,连呼吸都显得突兀。
我打开录音,将陈医生敲击桌面的那段节奏,用怀表同步播放。
滴答……嗒嗒。
滴答……嗒嗒。
两个完全重合的声源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像两个不同时空里的灵魂在对话,声波在墙面间来回折射,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
突然,墙壁的夹缝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是老式胶卷放映机独有的、细碎的转动声,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机械生物被唤醒。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顾昭亭多年前悄悄在这里埋下的监听装置,一个用最原始的方式记录真相的眼睛。
我从未想过它会被这样的方式触发。
一束微弱的光投射在对面洁白的墙壁上。
画面开始浮现,抖动、泛黄。
那是一张医疗记录纸的特写,字迹已经模糊,但右上角的名字清晰可辨——林氏,秀芝。
我的母亲。
记录纸的下方,是一条手绘的体温曲线,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那条线剧烈地、不规则地起伏波动着。
我死死盯着那条曲线。
它每一个波峰和波谷的走向,竟然与今晚那张硅胶面具在仪器上呈现的温差波动,完全重合!
就在这时,放映机里传来一阵嘶哑的、夹杂着电流杂音的女人声音,那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录音。
“有些热……是死不了的……只会一直烧着……”
画面消失,放映机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停转。
房间重归死寂。
我缓缓摊开手掌,那枚被我取出芯片的温控器残壳,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边缘锋利,硌得我生疼,像一块凝固的罪证。
我握紧它,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轻声说:“下一个,轮到你们发抖了。”
我的目光落向桌角,那里放着我从那卷旧胶片里发现的另一件东西。
当放映机停转时,它从卷轴的末端滑落。
不是胶片,而是一小块被仔细折叠起来的布料,边缘已经被岁月磨得起了毛。
那是苏眠最喜欢的一件旗袍上料子,就在一切崩塌前的那个夏天,她几乎日日都穿着。
指尖触到它时,一阵冰凉滑过皮肤,却在光线下泛着一种病态的、温暖的光泽,像是血在丝绸下缓缓流动。
我轻轻展开那块布料,在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一处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抽丝。
一根线头,顽固地翘起,像一个等待被续上的故事。
修补旧衣,从来都是最理所当然的借口。
尤其是当这件衣服,承载着所有人都想遗忘的滚烫记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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