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带着一股生铁般的腥冷,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像一层看不见的铁锈渗入毛孔。
指尖触到裤袋边缘时,传来金属硬币的钝凉,我攥紧它们,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那一点尖锐的痛感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战栗,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去小卖部买盐——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足以解释我为何会出现在殡仪馆生活区的这条必经之路上。
巷口飘来滚油炸物的噼啪声,油条在铁锅里翻腾,滋滋作响,香气混着浓重的油烟扑面而来,熏得眼角发涩,鼻腔里灌满焦糊与油脂交织的油腻气味。
李婶的摊子就在小卖部斜对面,蒸笼掀开时腾起一团白雾,热气裹着面香扑在脸上,湿漉漉地黏住睫毛。
我假装不经意地走过去,目光在那些热气腾腾的早点上游移,仿佛只是一个被食物吸引的普通住客。
可耳膜却被自己的心跳声填满——咚、咚、咚——像战鼓在颅内擂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太阳穴发麻。
“来一袋面粉。”我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视线却死死锁住她身后的那个简易木柜。
李婶手脚麻利地从货架上拎下一袋,递过来时,我的手腕“不经意”地一抖。
白色纸袋脱手,砰地一声闷响,在潮湿的地面上炸开一团迷蒙的白雾,细密的面粉如雪般扬起,扑在裤脚上,留下灰白的印痕。
冷风从巷口灌入,带着泥土与晨露的湿气,拂过裸露的脚踝,激起一阵战栗。
“哎呀!”我惊呼,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慌乱和懊恼。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李婶埋怨着,却还是认命地弯下腰去收拾。
就是现在。
在她弯腰的瞬间,柜台下方的阴影豁然开朗。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像一枚精准的钉子,钉死在那个角落。
那里压着半张焦黑的纸片,被一个老旧的铁秤砣死死镇住。
纸片边缘蜷曲焦脆,像烧尽的蝶翼,残存的墨迹在晨光中泛着幽暗的灰黑。
金手指在一瞬间被激活。
我的大脑不再处理周围的嘈杂,时间仿佛被拉成了慢动作。
油锅的滋响退成遥远的嗡鸣,李婶的絮叨化作模糊的气音,世界只剩下那张残片。
它的影像在我脑中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战栗——纤维的断裂走向、墨迹在高温下的晕染轨迹、纸张因折叠形成的细微折痕。
我甚至能“触摸”到它碳化的质地:右下角最厚,指尖划过应是粗粝如砂;左上角有明显的对折痕,边缘微微翘起,像被谁反复摩挲过。
边缘有几个模糊的字:“……没拦住你们”。
那笔锋,那顿挫,那力透纸背的决绝,与我昨夜在脑中千万遍复刻的烧纸字迹分毫不差。
我的金手指甚至捕捉到了更深层的信息——纸张被折叠过两次,左上角有明显的对折痕,右下角的碳化程度最高,说明那里是最初接触火焰的地方。
根据纤维的受损情况和墨迹的晕染,我甚至能瞬间还原出整张纸的原始尺寸,以及书写者下笔时那几乎要划破纸背的力度。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蹲下身,假意帮忙收拾面粉,指尖却冰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触到地面时激起一阵寒颤。
我用余光盯着那张纸片,声音压得极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李婶,这纸……是谁烧的?”
李婶拾掇面粉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飞快地直起身,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冲我摆了摆手,脸上满是讳莫如深的回避。
“别问,小姑娘家家的,别问这些。”她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顾家那孩子……就是那个顾昭亭,雨夜里来过三次。每次都蹲在这儿,烧这种黄表纸。我不敢看,也不敢问,天亮了就赶紧扫了,就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
三次,雨夜,黄表纸。
这些词汇与孙会计透露的信息疯狂地纠缠、碰撞,最后完美地拼接在一起。
孙会计说过,有三份关键的死亡登记是伪造的,而伪造的时间,恰好都是在暴雨倾盆的深夜。
我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付了面粉钱,拎着一袋新换的,步履沉重地回到厢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我将那张画着“王秀兰”身体细节的布卡,与另一张只写着“十一闪”三个字的布卡并列铺在床上。
它们是我记忆宫殿的钥匙。
闭上眼,我强迫自己启动金手指,回溯那些被我刻意储存的,关于顾昭亭的每一个瞬间。
画面在我脑中飞速闪过——他在走廊巡视,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回响清晰可辨;他在擦拭冰柜,手套摩擦金属的沙沙声在耳畔重现;他在搬运“材料”,沉重的脚步声与呼吸的节奏都历历在目。
最终,画面定格在焚化炉那扇厚重的铁门前。
每一次,只要他靠近那扇门,他的右眼眼睑就会不受控制地快速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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