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我身后被粗暴地合上,落锁声像一声闷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余音在颅骨内震荡,仿佛有铁钉在脑中反复刮擦。
我被软禁在这间废弃的旧厢房里,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头腐朽的腥气和灰尘的干涩,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沙,喉咙发痒却不敢咳嗽。
霉斑在墙角蔓延,像凝固的暗血;月光从窗棂的裂缝斜切进来,照亮漂浮的尘埃,它们缓慢旋转,如同亡魂未散的低语。
我蜷缩在唯一一张瘸腿的木桌前,指尖触到桌面粗粝的划痕,木刺扎进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身体的寒冷远不及心底的冰川——那寒意从脊椎深处渗出,冻结了血液,连指尖都泛着青白。
我的金手指,那个不受控制回溯现实的诅咒,此刻却成了我唯一的武器。
它没有征求我的同意,便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地、以最清晰的帧率回放着顾昭亭被拖走前的最后一幕。
画面定格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他的右眼,那只曾经像节拍器一样为我计算着死亡与遗忘的眼睛,此刻死寂一片,没有一丝颤动。
然而,他的左手,那只垂在身侧、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手,却紧紧攥着胸前那块冰冷的军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泛白,仿佛要将金属嵌入血肉。
他在忍。
我脑中轰然一响,一个可怕的念头击穿了我所有的困惑。
过去的五年,他每一次眨动右眼,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那些逝去的人倒数,用一种近乎自残的仪式感,强迫自己记住。
可现在,他停了。
当他停止眨眼,当他不再为那些亡魂计数,那不意味着解脱,只意味着一件事——他放弃了抵抗。
他准备接受这无边的黑暗,准备沉沦。
不。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我闭上眼,第一次主动催动了我的能力,不是回溯我自己的记忆,而是强迫自己沉浸到他的世界里。
我对自己下令:以顾昭亭的视角,重演过去五年。
瞬间,排山倒海的痛苦将我淹没。
我看见了。
第一次,我站在登记处冰冷的柜台前,看着孙会计用那支漏油的钢笔,划掉一个又一个名字。
每一次落笔,都像一把刻刀,在我心脏上划下深深的痕迹,我能听见墨水渗入纸纤维的沙沙声,那声音细密如雨,却每一滴都带着血腥。
我闻到了纸钱焚烧时刺鼻的烟味,那烟雾熏得我眼睛干涩,火光在视网膜上留下跳动的残影,泪水在眼眶里灼烧,却流不出一滴。
我感觉到了,每一个寒冷的冬夜,我独自一人站在坟场外,雪花落满我的肩头,寒气从棉衣缝隙钻入,冻结了呼吸。
而火光在不远处跳动,吞噬着那些写满名字的纸张,热浪扑在脸上,与冷风交织,像刀割,像针扎。
我不是在哀悼,我是在见证,在记忆。
每一张脸,每一个代号,每一个被抹去的生命,都成了我肩上的一座山。
头痛欲裂,那些被强行遗忘的记忆碎片像是被飓风卷起的海啸,疯狂地冲刷着我的脑海。
这一次,它们没有再退去,没有再留下一片空白。
我记起来了,那些被埋葬的、被隐藏的、属于我的过往。
更重要的是,我开始共感他的痛苦。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默的、却足以压垮一个人的绝望。
我终于明白,他那0.8秒一次的眨眼,不是怪癖,而是在这片绝望的废土上,为自己点燃的、唯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现在,这盏灯要灭了。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风刮过屋檐的呜咽声,像有人在远处低语,又像铁链在黑暗中拖行。
我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木头的寒意顺着耳廓蔓延,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有规律的踩雪声,由远及近,传入我的耳朵。
左、右、左……
声音沉闷而稳定,每一步的间隔几乎完全一致,雪层在靴底碎裂的“咯吱”声清晰可辨,像是某种密码在寂静中敲击。
是顾昭亭。
这是他夜间巡逻时雷打不动的习惯步距,精确到毫秒。
我几乎是本能地调动了金手指,将这声音锁定、分析。
间隔1.1秒。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的标准步距是0.8秒。
现在,比平时慢了整整0.3秒。
我的能力在脑海中清晰地呈现出数据对比,像一台冰冷的机器,却得出了一个滚烫的结论。
他在示警。
他走得更慢,是为了让我能清晰地捕捉到他的信号。
他有危险,或者,他在告诉我,时机已到。
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静取代了所有的慌乱和痛苦。
我不再是被动等待救援的羔羊。
我从怀里摸出那张属于“孙会计”的布卡,代号“004”,这是混乱中我唯一抢救出来的东西。
布卡的边缘粗糙,带着洗衣粉的微香和昨夜焚化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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