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吞噬了胶卷最后一寸残骸,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一声叹息。
火星跳跃着,在灰烬中迸出最后一道微光,随即被屋内弥漫的冷气压灭。
那卷承载了十二年秘密的胶片,最终化为一缕无形的烟,打着旋儿升腾,消散在混着香灰与雪水味道的空气里——那气味干涩而陈旧,像是被遗忘多年的老信纸在火中蜷曲。
我的指尖终于回暖,金手指不再是冰冷的、被动的记录仪器,它第一次随着我的心跳,发出一阵微弱而温热的共鸣,像血液重新流过冻僵的末梢。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仿佛一个分离多年的器官终于归位,皮肤下传来细微的震颤,如同记忆深处某段被封印的脉搏重新搏动。
跪在地上的老K,或者说,康暮臣,没有看那团火光,他的视线已经涣散,瞳孔里只剩下那片投射在白墙上的虚空——那里曾闪过他姐姐林舒模糊的影像,如今只剩一片空白。
他嘴里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她说……她说她不信……”,那声音嘶哑破碎,像被砂纸磨过的录音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丝般的摩擦感。
他整个人都垮了,不是被外力击倒,而是被一段迟到了十二年的真相,从内部彻底瓦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指尖沾满香灰与木屑,却感觉不到痛楚。
堂屋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一场微型的雪暴。
顾昭亭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沉默如铁的男人。
他没有看我,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康暮臣身上,平静地对身后的人偏了一下头。
那两人立刻上前,动作干净利落,一人一边架起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康暮臣。
他像个被抽掉所有骨头的布偶,任由他们摆布,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墙壁的方向,仿佛那里仍残留着某种他无法割舍的幻影。
“清理现场。”顾昭亭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他的视线扫过翻倒的供桌、散落的香灰和地上的怀表,最后才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确认,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疲惫——那疲惫藏在他紧锁的眉间,像一道刻进骨相里的旧伤。
“你做得很好。”他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怀表,用指腹擦去上面的灰尘,动作轻缓,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遗物。
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将怀表递还给我,“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我接过怀表,入手冰凉,表面残留着他体温的微痕。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到那两个男人正将一枚镇静剂推进康暮臣的脖颈。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猛地一颤,喉结剧烈滚动,像是想发出最后的呐喊,却只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像一袋被抽空的沙,被迅速地带离了这间屋子,消失在门外的风雪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安静,仿佛一场哑剧。
唯有风穿过门缝的呜咽声,像某种低频的哀鸣,在空荡的堂屋里回荡。
“他会去哪?”我问,声音比我自己预想的要平稳,但喉间仍泛起一丝铁锈般的涩意。
“一个他该去的地方。”顾昭亭没有直接回答,他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我身上。
大衣很重,带着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和雪松的味道,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那气息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屋内的死寂与门外的寒潮。
“这里不安全了,跟我走。”
我没有拒绝。
当我主动留下那行脚印,写下那张字条时,我就知道,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老屋,姥姥的遗像在供桌的废墟旁,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照片边缘被火燎过,微微卷曲,像一只欲言又止的手。
我攥紧了衣领上的发卡,转身跟着顾昭亭走进了无边的夜色。
车子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是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越野。
上车后,顾昭亭递给我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滚烫的姜茶。
杯壁烫手,我双手捧着,辛辣的暖流滑入胃里,驱散了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连指尖都开始泛起血色。
“现在,可以告诉我全部了吗?”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景,轻声问。
金手指正在我脑中标注出我们行驶的路线,每一个转弯,每一处路牌,都以三维坐标的形式被精准记录,连雪花撞击车窗的频率都被量化成数据流。
顾昭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的侧脸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康暮臣,代号‘K’,是‘静园计划’的核心执行人之一。而你,林晚照,是他们寻找了十二年的最后一个‘样本’。”
“静园计划?”我咀嚼着这个名字,它和我姥姥怀表上那句“静者不亡”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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